老永甯侯謙道,&ldo;還差得遠呢。&rdo;諸兒女中,老永甯侯最得意的自然是小女兒衛太後,衛穎嘉行事穩妥,卻少了一分洞徹與決斷,尚需曆練哪。衛太後笑,&ldo;依我看,阿弟就很好了。昨天明湛跟我說,他打算在勳貴家中遴選些出色的少年,放在身邊兒做侍衛,品階不會太高。就是平日裡理政時輪班站崗,或是打點筆墨書本,出去伴駕什麼的。族中可有出挑兒的少年,阿弟薦上來就是。&rdo;老永甯侯眼中光芒掠過,笑道,&ldo;那敢情好。唉,隻可惜你侄兒剛斷奶。&rdo;衛穎嘉臉上發窘,&ldo;父親,這都怨兒子不争氣。&rdo;您老生我就生的晚,還怨孫子年紀小。老永甯侯笑罵,&ldo;混帳東西,還敢頂嘴。&rdo;宮人上了好茶水好點心,都是一家人,很是其樂融融。明湛将将晌午才過來,一身天青暗紋繡如意紋的松江布袍,腰間系了條金絲如意縧,懸着荷包兒玉飾,大太監方青緊随其後。明湛先與母親見禮,起身後一擺手,&ldo;外公舅舅不必多禮,坐。&rdo;到衛太後的寶座上與母親并坐,明湛接過茶喝了兩口,笑道,&ldo;這幫子人簡直笨的令人發指,一點兒小事還要我手把手的教,耽擱到這時候,叫外公舅舅久等了。&rdo;20、明湛一來,氣氛更加融洽。他本身就是活躍氣氛的高手,面對的又不是讓他堵心的人,自然而然眉目帶笑,竟有幾分少年的青春可愛。話說這人的相貌,憑你如何傾國傾城,看久了也就那樣,倒是明湛這生來一般的,如今越看越有味道了。喝了盞茶不過瘾,明湛吩咐,&ldo;換個大杯,倒一大杯來。&rdo;每次議政完畢,他都渴的要命。他與朝臣尚在磨合期,再加上此人是啞巴開金口變成小話痨兒,沒事都能叨叨的人心煩,何況對着正經事,明湛更是常說的唾沫橫飛,口幹舌燥才肯罷休。明湛灌了兩壺茶水,方解了幹渴,那模樣,不似下朝,所倒如同剛走出沙漠的駱駝一般,惹人發笑。明湛喝足了水,方對着老永甯侯熱乎乎笑嘻嘻的喚了一聲,&ldo;外公,您怎麼也不來别院,真是想煞朕了!&rdo;老永甯侯頓時高亢的笑起來,他這笑聲别具一格兒,一般人欣賞不來,衛太後與衛穎嘉姐弟不約而同的皺眉,若不是怕老父沒面子,都恨不能捂起耳朵。别要欣賞不了,明湛卻能欣賞的來。老永甯侯笑答,&ldo;老臣亦想煞陛下了。&rdo;接着,倆人四目相接,心有靈犀,不約而同又是一陣高亢怪笑雙重奏。衛氏姐弟頓時隻恨自己不是個聾子,位尊爵高還要受這種苦楚。一老頭兒一無賴,倆人對笑片刻,忽然就有了那麼點兒不可言喻的默契。明湛從衛太後的寶座上跳下來,一拉衛老頭兒的胳膊,擠股着他那雙不大的眼睛,神神密密的,&ldo;外公,咱們出去說。&rdo;拽着老頭兒走了。留下衛穎嘉看着衛太後,面露不解,莫非有啥機密事兒要跟老頭子說。可老頭子是自個兒的親爹,有事定不會瞞自己的。難道,明湛要瞞的人是自己的姐姐‐‐衛太後?衛太後溫聲笑道,&ldo;明湛就是這麼個神神叨叨的脾氣,不必理他,咱們隻管吃茶,一會兒自個兒就回來了。&rdo;姐弟兩個依舊說話兒,衛太後雖是女流,對政事走向卻比男人更加敏銳,少不得指點衛穎嘉幾句。那邊兒,明湛尋了個四面通風的亭子,并不命人伺候。伸手請老永甯侯坐下,自己也坐了,方道,&ldo;爵位的事,估計舅舅已經與外公說過了吧。&rdo;聰明人說話,倒不必遮遮掩掩。&ldo;爵位什麼的并不打緊,恕老臣直言一句,隻要陛下在位,誰也虧待不着衛家。&rdo;老永甯侯歎道,&ldo;老臣是擔心太後娘娘。&rdo;他自有更挂心的事。明湛沒說話,老永甯侯繼續道,&ldo;陛下天縱英才,老臣等皆靠陛下的庇佑,太後娘娘是陛下的生母,陛下在登基前有言在先,日後傳位于皇孫。老臣這句話也隻說與陛下一人聽,二十年後,太後娘娘尚不到耳順之年,并不算老呢。&rdo;那時,明湛若是退位,衛太後如何自處?别說什麼養育之恩,碰到個有良心的知你情,想你是養他長大,教他道理的人。碰到個狼心狗肺,還得說這皇位早就是他家的呢。要衛太後靠人家良心過活,不說别人,明湛自個兒就受不了。如果是别人說這個話,明湛肯定先想,這人是不是别有居心?不過話是老永甯侯說的,明湛歎道,&ldo;言出無悔。再則,我有不留嗣的苦衷。外公,父皇雖說遠在雲貴,可這宮裡這朝上這天下,能有這份太平,皆是由我此諾而來。再者,我心中有人,不能辜負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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