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捕魚,M也常去推闆車,掙幾個小錢。
因父親被“專政",家中隻有母親微薄的工資持家,哥哥盡管已參加工作,但隻能管住自已的生活,而姐姐雖已作為知識青年到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卻還需家中不時資助豬油、醬油、牙膏、肥皂等生活日用品。因此,M身上是肯定沒有零花錢的,更現實的是,M帶着弟弟在外面看看小人書、買隻白糖冰棒,還真不能沒有幾分錢。
偶而一次他從新碼頭鐵路邊釆摘桑葉回家喂蠶,途中見一搬運工拖一闆車貨物吃力地上一長陡坡,他便主動地上去一直幫這搬運工把車推到坡頂平路上。搬運工是位近五十歲的老頭,他停下車、放下肩膀上的繩套,從打着補丁的褲口袋中摸出兩個硬币給M。
M接過一看,是一個二分、一個一分的人民币。看着搬運工又背跨起繩套拖着闆車走向前方,M意識到幫人推闆車是可以掙錢的。一次二、三分,十次二、三角,那百次呢?二、三塊可不是個小數字!M複又折回到坡下……
自那以後,M再不養蠶玩了,也不管弟弟獨自在家,自己常外出推闆車掙錢。同時,自己用竹筒做了個儲線罐,開始攢錢。
有了攢錢的興緻,M又找到了一條加快攢錢的路子。
有次與一推闆車認識的新夥伴在等候雇主時閑聊,那夥伴告訴M一個驚天的秘密,說是撿破銅爛鐵賣錢比推扳車攢錢更省力、更快。真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M以前常與打乒乓球的小非、小明等夥伴去附近的火車北站、機務段、人汽公司和冷庫、糧一庫等辦公樓内擺放的乒乓球台打球,就曾看到一些堆垃圾的地方有很多廢棄的銅絲、銅片及镙釘廢鐵等。他心念一動,何不試試。
如是,在一個星期天,M邀上小非去人汽公司打乒乓球,因小非的爸爸是那個公司的幹部,門衛大爺認識他爺倆。M已與小非串通:打球作幌子,去撿廢銅買錢。這次去人汽公司“打球",M生生克制住球瘾,把各種銅絲銅片卻塞滿了衣服褲子的口袋。
在翻揀時看到那麼多寶貝,M向小非問:上衣口袋還裝不裝點?小非說:不能裝!萬一出門時被守門衛的老頭發現,就沒有下一次啦。不過,M實在忍不住,還是趁小非不注意時在自己上衣口袋裡放了好幾小塊紫銅片。
趕在中午吃飯前M與小非心中忐忑地走出了門衛老頭的視野,倆人急匆匆地來到一家廢品收購店,各自掏出撿來的廢銅過秤。廢品店的伯伯給了小非八角九分,給了M一元一角三分。走出廢品店後M遞給小非一角錢,小非也不問緣由接過錢放入自己的錢一起,對M欣喜地說:我們下次再去!
第一次拾荒便大功告成,M便與小非,再後來又與小明、小雙等及他小夥伴結成了拾荒小分隊,經常出沒于附近的工廠、機關、倉庫的垃圾場。
一個星期天,雨後天晴。M帶着弟弟去中山路母親工作的飲食店看媽媽,走了近二個小時,約上午十一點多鐘到了母親上班的店裡。媽媽看着兩個兒子的到來隻問來幹什麼?怎麼來的。聽M說是走路來的,媽媽便買了兩碗米粉,等小兄弟倆吃完後拿出兩張兩分紙币說:趕快乘公共汽車回去吧!
其實,媽媽工作的這個飲食店還賣好吃的綠豆沙等飲料,弟弟冒着汗的小臉上那雙眼睛隻瞪着櫃台上擺放着的一碗碗綠豆沙,小嘴咂吧咂吧的,媽媽裝着沒看見。M也不接媽媽的錢,邊拖過弟弟往店外走,邊對媽媽說:時間還早,我們走回家。
M帶着極不情願的弟弟走出店門約五、六十餘米遠後,來到一家長沙有名的冷飲店門囗,M把弟弟領進铮亮的玻璃門内,找個兩人的座位把弟弟安頓坐下,便去拒台叫了兩份一毛五一份的冰淇淋、兩份五分一份的冰綠豆沙。
服務員阿姨把冰淇淋和冰綠豆沙擺在桌上,見弟弟驚異而興奮地貪吃着,M心裡掠過一絲自豪:自己也可以為母親擔當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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