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鈞默不作聲,徑自跪着不動。
他是榮郡王之子,因父輩淵源頗深,又自小與楚襄同進同出,感情極為深厚,便親稱他一聲皇兄。楚國皇室向來子嗣單薄,到了這一代嫡系僅剩他二人,再無其他堂兄弟,故無甚沖突及避諱。
眼下太上皇、太後及榮郡王夫妻皆于鹹陽行宮避暑,他二人卻揮軍北上,掀起軒然大波,一個掌攬全局,一個沖鋒陷陣,配合得不知有多默契,但自從楚鈞在蒙城被暗算之後楚襄就穿着他的戰甲親自領兵作戰,隻是上次出了那等事,這一戰楚鈞是無論如何都不讓他去了,遂又帶傷上陣,誰知被楚襄抓個正着。
“還不起來?”
楚襄睨了他一眼,他慢慢直起身子望向山下的千軍萬馬,皺着眉頭說:“今夜之戰極為關鍵,您不讓我去,衛颉一人又如何應付得來?”
“人是固定的,戰略卻不止一套,衛颉經驗不足但勝在性子沉穩,朕已将他調去正面戰場,憑他穩紮穩打的習性,與夷軍纏鬥個大半宿都不成問題。”
聽他這意思竟是還安排了别的人馬,可要去做什麼?
楚鈞面帶疑色地掃過營中各部,猛然發現影衛隊不見了,再看向身後,零零散散的隻有十來個人,連流胤都不知去了哪裡,登時驚怒交加:“皇兄,影衛是貼身保護您的,您将他們派去了何處?”
楚襄下颌微揚,指着城中燈火鼎盛的那一處,道:“難民營。”
這三個字差點沒把楚鈞氣出心髒病來。
紮城的楚國難民比蒙城還多,救都救不完,何必急于一時?他剛要開口勸楚襄收回成命,轉念一想,楚襄何時做過這等本末倒置之事?其中必有深意在,隻是未說明白罷了,思及此,他記憶中突然浮現出一件事,遂再次問道:“是何人領隊?”
“你不如直接問朕流胤去了哪裡。”楚襄掀唇輕笑,旋即轉過頭凝視着他,“他有更重要的差事去辦,不在這裡。”
他沒有明說,楚鈞也不再細問,戰場上的拼殺聲湧入耳簾的一刹那,他的眉頭攢得更緊了,“皇兄,此處不安全,您該撤回後方營地。”
話剛說完旁邊的影衛就低喊出聲:“陛下,中軍似乎不太對勁!”
楚鈞聞言立即扭頭望去,隻見四台大型連弩和投石機都已從城牆上露出了頭,吊杆直聳雲間,頗為打眼,按理說此刻中軍應當暫避其鋒,待箭石耗完重新裝載之時再攻一波回去,可衛颉率領的中軍像是沒看見似的,仍在與夷軍糾纏,毫無撤退之勢。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來人,立刻讓傳令兵放狼煙示警!”
楚鈞吩咐完便看向楚襄,他目光漸變鋒銳,顯然早已有所察覺,卻對他下達的命令未置一詞,似乎正在琢磨什麼。
這情形有些熟悉,就像是被罩在蜜罐裡的螞蟻,因為沒有光線而沒頭沒腦地亂蹿……
頃刻間,沾染在楚襄眼角眉梢的暖光都因他冷峻的神色而失去了溫度,一陣邪風刮來,光源盡數撲滅,他清渺如霧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速速派遣一列待命精騎殺入敵圈,通知衛颉換成防禦陣。”
影衛領命而去,楚鈞卻滿腹疑團——既有傳令兵空中傳信,何必冒着風險又投進去一批人馬?
靈光一閃而過,他瞬間了悟,神色亦随之緊肅起來,偏過頭沉聲道:“皇兄,中軍中了西夷的陣術!”
楚襄沒有出聲,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夷人素愛鑽研布陣之道,并非尋常軍隊陣型變化那麼簡單,而是利用草木山石乃至氣候星象設下幻術,不幸踩入陣中之人輕則迷失受傷,重則癫狂死亡,威力不可小觑。楚襄不是不知道此事,隻不過因為夷人一昧追求此等邪術從而做出了許多喪失人倫的事情,例如刎殺幼嬰取血畫陣,所以早就被朝廷嚴令封殺,今日居然能在這裡見到,實在始料未及。
幸好,從中軍的反應看來這陣還不算太厲害,隻是普通的障眼法罷了,所以衛颉等人看不到那些大型器械也看不到傳遞消息的狼煙,立刻派人前去通知應該還來得及。
看着一列玄甲騎兵如箭矢般射入了戰場,迅速沖破包圍圈抵達帥旗之下,楚襄眸光暫斂,須臾之後又投向了聲勢滔天的紮城。
此陣必須要破,可陣眼在哪兒?
他放眼梭巡着山林城池的每一個細微之處,忽見西邊光芒大盛,數不盡的火矢在空中劃下一條璀璨的長河,幾秒之後全部沒于高閣塔樓,城内頓時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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