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令火塘邊喝酒吃肉的一群年輕人們都十分欣慰。和祁凱一樣,選擇出獄後來到這裡尋求新生的朋友們,或多或少曾經都深受毒品折磨。說到不堪回首的往事,許多人眼中都浮現淚光。祁凱背靠大樹靜靜地喝着杯裡的酒,出神地聽着朋友們的聲音,隻覺得人這一生,果然大多有着無法挽回的遺憾,誰又能從誰平凡的面孔下,看到他深埋心底的傷疤?比如缺心眼的紋身男,他來自西北一個風景如畫的省份,家中長輩都情感和睦,老實本分。壞在他青春叛逆期時被不懷好意的&ldo;朋友&rdo;帶着染上了毒瘾,從那時起,生活的秩序分崩離析。蹉跎到這把年紀,他幾進幾出,蹲了幾年監牢,仍時不時會犯起心瘾。好在慘死的父母影像永遠長存在他的腦海中,每每克制不住,便出現警鐘長鳴。比如坐在他對面胃口奇大總是憨笑不愛說話的小個子,他原本家境殷實,誰知婚後誤入歧途,從大&iddot;麻抽起,最終一發不可收拾,弄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而今他孤身一人,無家可歸,唯有左手多年前悔恨時生生剁掉的小指,和脖子上從未摘下卻已經失去意義的婚戒,昭示着他曾經有過的幸福生活。祁凱撫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小布袋,那裡隻剩一個了,在監牢裡伴随了他十多年的小罂粟此時和她的骨灰一起長眠在這座森林的溪水旁。他有時會想到那座隐蔽的山洞,那條過長的皮帶,那朵被揉得皺巴巴的花,和那個永生無法遺忘的清晨。隻是做錯的事終究無可追憶,活着的人,也必須背負着那份罪孽行走下去。仿佛是對自身過往的忏悔,氣氛如同以前的很多次那樣沉重了片刻,朋友們終于轉開話題,聊起了一些輕松的東西。所有人都對這裡惡劣的生活條件不太滿意,紋身男擦去淚光,嗓門最大:&ldo;到這之後,我他媽連東平(監獄)的夥食都開始懷念了!成天不是酸就是辣,想吃一口紅燒肉都沒地兒找。昨天部隊那個誰見面時問我們需不需要什麼幫助,我他媽第一反應居然是讓他下次見面帶幾個牛肉罐頭來,媽的!想起他當時的臉色我就覺得丢人!&rdo;衆人哈哈大小,麥色皮膚的女孩調侃他:&ldo;想吃紅燒肉咱們申請回次國呗,這有什麼難的,祁凱在國内認識的朋友多,讓他找人請客!&rdo;祁凱倒了杯酒輕輕地澆在地上,想到前不久從那枚手機裡看到的盛大奢華的婚禮照片,好脾氣地答應道:&ldo;我沒意見,等這邊的事情了結一些,咱們就一起申請回國住幾天。&rdo;炭火的熱力帶着食材的研香飄遠,村裡一群鼻子比狗還靈的小孩歡呼着成群結隊跑了出來,沒一會兒年輕人身上就挂滿了讨食吃的小崽子。田哥穿着新裙子難得淑女地沒有争搶,站在一邊安靜地等待好心人投喂,祁凱用匕首給她叉起一隻烤雞腿,剛想遞給她,便猛然對上了對方仰頭巴巴落來的,小雞一般好奇的眼神。他怔在原地足足好幾分鐘,直到嘴饞的田哥等不下去了,跳起來從他的匕首上搶下了雞腿。穿着花裙子的幼小身影如同得手的野獸那樣迅速跑開,祁凱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片刻後露出一個懷念又有些自嘲的笑容。其他孩子們還在調皮搗蛋,把原先深沉的大人們搞得哭笑不得,大人們索性大方地請他們落座一并進餐,驟然熱鬧了許多的聚會中,剛剛聊到一半的話題再度被提起。有朋友一邊切肉一邊調侃道:&ldo;凱哥,你剛才的話說的可不對,什麼叫忙完這段事情就申請回國啊,以後不能這麼說。&rdo;回過神的祁凱重新坐下,聞言有些不解:&ldo;什麼意思?&rdo;&ldo;落伍了吧?&rdo;說話那人哈哈大笑,&ldo;讓你平常不玩手機,這是網上最近特别流行的一個說法,叫什麼……立什麼來着?&rdo;麥色皮膚的年輕姑娘笑着補充:&ldo;fg。&rdo;&ldo;對對對!fg,立fg!&rdo;祁凱琢磨了半天也弄不明白:&ldo;啥意思啊?&rdo;一群沒文化同伴的解釋半天說得颠三倒四,麥膚姑娘笑得人畜無害:&ldo;你沒看過港島拍的電視劇嗎?裡面經常有主人公說什麼這次事情成功就金盆洗手回老家之類的。&rdo;&ldo;然後他就死了!&rdo;&ldo;回不了老家了!哈哈哈哈哈!!&rdo;祁凱琢磨了一下才搞懂是什麼意思,跟着笑了起來:&ldo;什麼亂七八糟的,說個回國還有那麼多講究……&rdo;他話音還未落地,下一秒,密林裡傳來了一聲遙遙的槍響。衆人:&ldo;………………&rdo;嬉鬧的孩子們瞬間安靜了,面孔上天真的笑臉一掃而空,祁凱擡起手示意所有人安靜,哔哔啵啵的火苗聲中,山林深處鳥雀驚飛。大人們的神情逐漸陰沉了下來,紛紛自原地站起。祁凱朝竹屋比了比下巴,紋身男迅速起身上樓取武器,他摘下一直挂在肩上的槍上膛,孩子們不哭不鬧,隻是靜靜等待他的指揮。搶到雞腿後逃走的苗哥飛快自遠處跑了回來,祁凱用當地方言囑咐她:&ldo;帶着朋友們回家,叫醒爸爸媽媽,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來。&rdo;十歲左右的孩子鄭重朝他點頭,随即帶着大大小小的一串蘿蔔頭悄無聲息地離開。整片村莊都在黑暗中動了起來,村民們娴熟地迅速收拾好必需品順着隻有自己人知道的路線撤離,篝火邊的隊伍裡有人猜測:&ldo;可能是山林裡的老鼠想來夜間偷襲。&rdo;這并不鮮見,為了達成目的不計一切手段,犧牲所有值得犧牲的東西,毒枭們的卑鄙和殘忍大多數時候遠遠超出正常人的想象。&ldo;接着!&rdo;竹樓上的紋身男朝下方的夥伴們丢去槍,動作快的夥伴們已經提水熄滅了篝火,村民迅速撤離之後,黑暗裡的人們行動立刻加快。衆人迅速制定了幾個緊急方案并朝邊防緝毒大隊彙報這裡的情況,朝身上背彈夾時,祁凱聽到了近處的一聲輕笑。轉過頭,是那個麥色皮膚的年輕姑娘,她高挑瘦削,細眉細眼,微笑起來的樣子和外面普通的漂亮女孩沒什麼不同,這是他們團隊裡唯一的女孩,叫自己pure。pure笑得雙眼彎彎,露出一嘴健康整齊的白牙:&ldo;你這個烏鴉嘴,剛說起fg居然就靈驗了。&rdo;祁凱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這個鍋背得有點茫然,但看到pure細細瘦瘦的腿和胳膊,出于對女性的照顧心理,他多少有點擔心:&ldo;你要不要先跟村民一起撤走?這裡有我們。&rdo;還在微笑的pure聽到這話後臉猛地一沉,她一腳蹬在樹上系緊鞋帶,将腿上纏繞了匕首的繃帶調整角度,而後拉開槍栓,上膛,利索地挂在脖子上,原地起跳,爬上樹幹。她爬得飛快,在夜色的掩護中行動悄無聲息,唯有一雙眼睛出奇的亮:&ldo;你不要忘了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rdo;pure是他們團隊中唯一沒有蹲過監獄的,她是老撾華人,在中國接受過高等教育,二十歲那年,在老撾經商的父母雙雙吸毒過量去世,當地法律無法給她滿意的結果,她于是單槍匹馬,用一把匕首殺死了與她父母交易的毒販。而後從無窮無盡的追殺中金蟬脫殼,跨越邊境,來到了這個地方,最近的幾次戰鬥中,更是親手殺死了不下十名毒販。祁凱意識到了自己沒道理的擔憂,抱歉地朝找到了合适的隐蔽位置,正獵豹般蟄伏在大樹枝丫上的女孩笑了笑。危險越發迫近,祁凱望着遠方的密林,夜色下的天際線宛若探不見底的深淵,随時張開大口欲擇人而噬。祁凱是先驅指揮,需要探查敵情。他站在一處高高的石台上,在身後衆人擔憂的視線中觀察前方,不知為何,突然間有一股沖動浮上心頭,驅使他回頭提議:&ldo;這次能活下來的話,回國就去燕市玩兒吧,我帶你們認識我在那的朋友。&rdo;&ldo;閉嘴!&rdo;周圍蓄勢待發的戰友們異口同聲地喝止住他的烏鴉嘴。祁凱無聲大笑,回首扣緊扳機,目光遙望遠方,漸漸沉靜了下來。他捏起胸前的那枚布袋,湊近嘴邊,落下一記親吻。随即縱身一躍‐‐天地間無盡槍聲。清晨,燕市,城東,東泰小區。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裡柔軟地探出頭來,屋内安穩靜谧,寬敞的大床上,隻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床頭上的手機忽然鈴聲大作,嗡嗡震動,吵醒了正在酣睡的兩位主人。林驚蟄哼哼幾聲,似醒非醒,肖馳半夢半醒中伸手捂住他的耳朵,而後睡眼惺忪地在床頭摸索,拿到手機,是一串陌生的号碼。誰啊,那麼早打電話,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他有點不耐煩,但又覺得可能是急事兒,接通後湊到耳邊:&ldo;喂?&rdo;&ldo;喲!&rdo;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ldo;肖總!還沒起床啊?&rdo;肖馳:&ldo;………………你誰?&rdo;&ldo;操,這也太他媽無情了!&rdo;對方傷心地指控了一聲,而後迅速切入正題,&ldo;我回國了,趕緊的,睡什麼睡,帶你家林總出來請客吃飯!&rdo;肖馳:&ldo;……………………&rdo;他聽出來了,媽的。林驚蟄打了個哈欠,在他懷裡費力地睜開眼:&ldo;誰啊?怎麼說兩聲就挂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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