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第二層是個黑暗的世界,隻有少量的光源,二十多米遠才有一盞路燈,微弱的燈光照将不遠。
幸好衆人的視力良好,能看清腳下的路,青石闆鋪的道路。仔細看的話,還能夠看見上方岩洞的岩壁,這是一個岩洞改造而成的地下城。現在他們在沙島地底下的岩洞,岩洞有可能已在海平面下。
一般岩洞都高于海平面,低于海平面的絕對少見,所以此洞有可能是人工開鑿,算得上是一件大型建築工程。
這些不是杜飛雲他們關心的内容,他們的目光逡巡着四周,搜尋着有價值的目标。
月冰豔看着昏暗的走道,不無感慨地道:“看到這兒的情景,我想起了我的故鄉。”
“哦,你的故鄉在哪裡?”杜飛雲問。
“我的故鄉原來在鬼島的西賀汀,那兒是個美麗的地方。有着綿長而彎曲的海岸,有着細沙綿綿的海灘,海風吹拂着海岸,海水拍打着海岸,天空上海鳥飛翔,海水裡魚兒遊弋,藍天碧海,白雲悠悠,風和日麗,風景秀麗。”
月冰豔描繪了一幅美麗的圖畫。
“嗯,确實很美麗。”杜飛雲道。
“在我十一歲那年,我家搬離了西賀汀,再也沒有回去過。那些美麗的景色存在于我的腦海中,我時常在夢裡夢牽魂繞地回想起它。”
“你很想念那些地方嗎?”
“是的,但是我從未想過回去,那裡再也不能回去了,它們已經被叛軍占領。我們搬到了幽暗地域,距離西賀汀千裡之遙,那裡也是個美麗地方,景色迥異于其它地方。鬼島能被稱為美麗的地方不多,幽暗地域絕對算得上其中一個。我十分喜歡那裡,在那裡度過了快樂的少女時光。它是我心中念念不忘的地方,卻又是我極力想逃離的地方。”
“噢,幽暗地域,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杜飛雲問。
“雲大哥,幽暗地域在鬼島的東北方,想去那裡可不容易。穿過莽莽的原始森林,走過荒涼的沼澤草地,順着湍急的河流而下,最後跨過一座長木橋,就來到一個叫雲夢澤的地方。那裡遍布湖泊,河流縱橫,水草豐美,鮮花盛開,綠樹成蔭,郁郁蔥蔥,蝴蝶在花叢中飛舞,鳥兒在山林間歌唱。山腳下,有一片平原,生活着雲夢澤人,她們不是土着人,而是先驅者。她們根據神的指示,來到那裡,找到了幽暗地域的入口,幽暗地域是一個龐大的地下世界。由雲夢澤人帶路,我們月氏家族搬到了幽暗地域,從此生活在地下城裡。”
“你們為何要不遠千裡地搬到幽暗地域呢?”杜飛雲不解地問。
月冰豔道:“不是地表不适宜生活,而是我們的信仰改變了,與之對應的就是生活方式的改變。起初,我們根據傳統的習慣,信仰月光女神。我們喜歡生活在森林裡,以狩獵為生。我們在森林裡搭起帳篷,燃起篝火,圍着篝火,載歌載舞。即便生活在城鎮裡的居民,也渴望自由,熱情奔放,喜歡與心愛之人奔跑在林間,追逐在草地。後來,我們信仰璇玑女神,在女神的帶領下,女性不斷地融入男性生活,事實比預期的還要順利,在女性的刻意挑選之下,隻有順從的男性活了下來。因為女人喜歡熱鬧的城市生活,所以男人紛紛在城裡購了房,推動了城市的繁榮和擁擠。随着女性越來越強勢,已經沒有了苦難的曆史,璇玑女神失去了信仰的意義。我們轉頭開始崇拜搖光女神,在女神的号召下,我們向往地下生活,認為地底才是女性的庇護所,陰暗和潮濕才是女性的歸所。此時的男性已成為女性的附庸,僅僅因為取悅女性而存在。我們在地底修建道路,建立城市,一切生活起居和地面一樣,所不同者就是環境的改變。”
“冰豔,聽你的意思,你們在地底下成立了一個女兒國。”
“算是吧,不過不是西遊記裡的女兒國,而是女性占主導地位的女兒國。城市的最高領導者是鬼母,她的繼位人是鬼女,鬼子隻能靠一邊去。”月冰豔微笑道。
“我還是難以理解,你們……怎麼會喜歡地下生活?”
“起先,我也這麼認為,我們不是成了穴居人了嗎?當我到了幽暗地域後,立刻被那裡奇特的景色迷住。我的很多姊妹們不懂得欣賞黑暗的世界,抱怨那裡沒有日月星辰,藍天白雲,沒有參天大樹,鳥語花香,沒有一年四季,夏雨冬雪,沒有日夜交替,晨鐘暮鼓。但是我很喜歡那裡,有一種找到向往的感覺。那兒的美景實在無法形容,哪怕用光所有美麗的詞彙也不足以展示它的容顔,在它的面前人類的詞彙顯得是多麼的蒼白無力。凡是去過那兒的人,無不對它的景緻感到驚歎連連,即便是離開了那裡,也可能今生今世都難以忘懷它,每晚都需要惦記着它才能入眠。我就是如此,雖然我離開它的時日不多,但是我已是十分地懷念它,多麼想重新回到那裡,但是我知道那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幽暗地域也有光源,那兒有着各種各樣的寶石,稀奇古怪的寶石,寶石閃閃發光,顔色各異,照亮它們的周圍。寶石遍布幽暗地域,随處可見,有大如鬥的,也有小如指的,形狀不一。奇怪的是,這些寶石被帶到地面,在陽光的照射下,會迅速地化為一堆粉末,變得毫無用處,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這樣的景緻你能想象嗎?一個綴滿寶石的地下世界,不就是童話裡的世界嗎?行走在幽暗地域,猶如漫步在星辰大海,雖然它的光線不是很亮,周圍像夜晚一般的漆黑,但是星星點點的寶石光,七彩絢麗般的美不勝收,如夢如幻,讓人如癡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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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你的描述,确實很美麗。”杜飛雲贊道。他心裡暗想,估計和禁魔監獄的地下城看到的情形差不多。
“我們采集寶石裝扮着城市和宮殿,讓它們變得更加美麗。特别是宮殿,巨大的寶石如明燈般亮起,美輪美奂,光線柔和又不刺眼,像月光般地傾灑,如同在夢境一般,有一種不真實感。幽暗地域有着地底海,雖然不如地面海一樣波瀾壯闊,但是和地面海一樣寬廣。它像河流一樣靜靜地流淌,海水是墨綠色的。岸邊是發光的寶石,照亮近海通過的輪船。再往裡就是幽深的大海,傳說它連接着另一個海底世界,那兒不是鬼族可以涉足的地方。我家所在的城市就在海邊,年少時我就喜歡站在岸上,欣賞過往的船隻,看着它們一艘艘駛往遠方,我的心也會飛往遠方。長大後,為了探知幽暗地域的美麗,我乘船去過它的許多地方。幽暗地域真大啊,像是一塊陸地,或是一座島嶼。從東邊的豐田城到西邊的太古城,起碼要航行兩天,從北邊的月幌城到南邊的花勝城,起碼要航行三天。當船隻在海上航行時,左邊是岸上閃爍的燈光,右邊是黑黢麻黑的大海,頭頂是巨大的鐘乳石,在發光苔藓的照耀下,泛着光澤,如同穿梭在仙洞裡。腳下是幽深的海水,在船隻的航行下,分開水路,漾起水花,向兩邊散去。海裡有各種魚類,可以捕撈它們進食,它們都是些盲魚,伸手可捉,但是水裡有魚怪,充滿危險。我去過太古城,城裡有一座寶塔,四十多米高,全部采用地下的水晶修建而成,那可真是人類建築的極緻。在珠寶匠的照顧下,以對寶石的水平,精心修剪整理,不同顔色的水晶搭配在了一起,水晶塔像是活的一樣,在寶石之光的映射下,變換着顔色,美輪美奂,美麗至極。它的美,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隻能把它記在心裡面,永遠不抹去。想來龍王的水晶宮也不過如此。剛才我描繪了幽暗地域那麼多美麗的景象,但是它們和搖光女神的神殿比較起來,都要黯然失色。我在小時候前去膜拜過她,我曾用……喔,我再也不要想起她!我一定會忘記她的!”
月冰豔的臉上突然露出痛苦之色。
察覺到不對勁的杜飛雲立馬關切地問:“冰豔,你怎麼啦?”
月冰豔道:“我沒事的,隻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憶。我不想提搖光神殿了,容後再說。”
“随你的意。”
“我們走吧,韓叔叔在前面等我們了。”
“嗯,行。”
兩人跟上幾米外的韓香和韓雪。
“雲哥兒,你看!”韓香指着路邊的一塊石碑道。半米高的漢白玉石碑上,朝着路的這一面,刻着兩個醒目的大字——鬼界。
鬼界?難道他們來到了鬼島?還是下到了地府?
真是不打自招,而且明目張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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