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草窩棚,大妮打發毛毛去用瓦罐給紅薯種澆點水,然後給小羊找個草芽多些的地方,看小羊吃會兒草,吃飽了再牽回來。
看毛毛乖乖去澆水了,大妮脫下破襖,準備把撕爛的袖子補補。看到手臂上牙印,還露出了粉紅色,應該是被狗牙擦破了皮。記得小時候,娘曾告訴鄰居于大媽,他兒子被狗咬了,就用水沖洗幹淨,多沖幾遍,最好弄鹽水。然後,把刺兒菜葉子摘些,周邊小刺去掉,放嘴裡嚼嚼抹到傷口上,傷口就不會發炎潰爛了。
大妮先在水池邊仔細沖沖,洗幹淨,又在旁邊摘了些刺兒菜葉子,拿起來嚼了抹到傷口上。用布條系了兩圈。
然後,看看自己和毛毛的破爛襖,幹脆就拆洗了吧。還能把裡和面補補,重新縫好,冬天再穿。棉花再曬曬還能用。
說幹就幹,收拾到天晚了,也不見毛毛回來。大妮有些着急,下去看到小羊拴在不遠處,吃飽了躺着休息。卻不見毛毛的影兒。
正要往山腳去找找,遠遠的看到毛毛彎腰捂着肚子,一瘸一拐的往回趕。
大妮趕緊去扶着弟弟,詢問:"咋弄的?誰打你了?"
毛毛呲牙咧嘴的說:"沒事,回去再說。"
大妮看毛毛臉上也有傷,血都結痂了。趕緊背毛毛回到窩棚,燒罐熱水仔細給毛毛洗了,也抹了刺兒菜汁液。
兩人喝點野菜湯才躺到窩棚裡。毛毛告訴大妮,是兩個看小人書的學生,看毛毛跟他們一起躲在牆角看小人書,就讓毛毛掏錢租小人書看。看一本1分錢。毛毛說沒有錢,他們不信,就搜了毛毛身上真是沒一分錢,就罵毛毛是臭叫花子。沒錢還看他們租的小人書,是壞蛋,特務!
毛毛聽他們罵自己是壞蛋、特務就怒了。說自己不是壞蛋、特務,他們才是壞蛋!特務!他們冤枉好人!
他們說自己是革命英雄的後代,毛毛怎麼可以随便污蔑。争執不清,就被兩兄弟打了。大的踢毛毛兩腳,又把毛毛壓在地上,騎在他身上,小的在毛毛臉上抓了兩把。毛毛打不過,就說:"你倆做壞人壞事,老天爺一定會懲罰你們的!我明天就把1分錢還你們,等着看你們遭報應!"
倆人有些理虧,就一溜煙跑走了。
大妮心疼的看着受傷的毛毛,又檢查他肚子上沒見傷,小腿上一片青紫。心裡琢磨,怎樣能讓毛毛不再被欺負呢?
第二天,毛毛在家休息看小羊。大妮自己忙了上午的活。就在結帳時問了郭老闆,能在哪兒弄到糧票或買點雜面。
郭老闆想了想說:"糧票現在沒有,雜糧面棒子面在黑市買過一些。你一個小姑娘去黑市,不是被坑也可能被抓。等等我想辦法幫你買點吧。"
說完就從屋裡包了一些棒子面給大妮,讓大妮先拿着,等買到了再還他。
大妮說隻有3塊錢,你看能買多少是多少吧。說完把錢給了郭老闆就走了。
大妮去找宋姐,今天上午宋姐說找她有事,讓大妮下午去。
到宋姐家,宋姐正等着他。整了一盆衣服大襖啥的,讓大妮去拆洗幹淨。明天再來給縫好。看大妮越發的蒼白清瘦,走路都沒勁兒了。就給大妮抓了兩把小米包起來,讓大妮帶回去煮粥喝。
說是她家孫建成寄回來的,還告訴大妮孫建成已經申請調回地方部隊工作。方便照顧家人孩子。部隊已經批準,就快回來了。宋姐就把屋裡抽空收拾收拾,請大妮幫忙拆洗幹淨。
大妮洗完晾曬,看着白床單發呆,想着毛毛的事,就回去找毛毛,準備找那兄弟倆還那一分錢。
見到毛毛受傷的臉,大妮還很生氣弟弟被欺負。大妮突然就想到姑奶奶講的鬼故事,說鬼都愛穿着又長又寬大白衣服,晃晃蕩蕩的無聲飄過,像沒有腳一樣。就想到了今天的白床單。有了主意。讓毛毛找些樹棍和幹草,他們一起去了毛毛他們愛在那兒玩的地方。找好位置,趁天快黑了躲在一家屋後牆角。等着兩兄弟玩到黑回家時收拾她倆。
果然,倆小子貪玩與小夥伴玩到黑透才回來。毛毛拿着帶火星的木棍,快速從他倆前面的路口竄過,又竄回來躲着。
他倆不相信的揉揉自己的眼睛,小的說:"我好像看到了鬼火。"大的強裝鎮定的說:"爺爺說了,世上跟本沒鬼!"
正說着大妮舉起兩根木棍撐着床單,罩着瘦小的身體,幽幽的飄過去,又飄了回來。
小的傻愣愣的指着前面哆嗦說不出話了。大的扭頭一看,真的看見了鬼。回頭就跑。大妮故意幽幽的沉聲說:"欺負好人,做壞事不知悔改的小孩子,會被鬼帶走的。"說着還慢悠悠的飄走了。
大的跑出去挺遠回頭沒見弟弟跟來,就回頭拉着弟弟再跑。
不敢回家的他們,隻好站在一個朋友家門口,等奶奶找來才回去。弟弟還吓尿褲裆了。也不敢告訴奶奶見鬼了,就說弟弟上課時尿的。奶奶要揍弟弟,爺爺看小弟吓的臉色蒼白,就阻止奶奶打孩子。
奶奶嘟囔着給小弟換了衣服,就讓孩子睡了。
大妮和毛毛早把被單連同曬幹的衣物還給了宋姐,他們一起哈哈笑着回窩棚了。
毛毛問大姐咋弄那麼像呢!大妮告訴毛毛,都是小時候聽大姑奶奶講的形象,才記住的。并且,大姑奶奶還裝作鬼飄來飄去逗我,我就學會用前腳掌小步快走,幾乎不擡腳往前後走,天黑看不見腳,就像是飄了。爹也說,根本就沒有鬼,戰場死那麼多人都沒見啥。爹也受傷昏死多次,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才有機會活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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