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跋走到浴室放水。
浴室光線朦胧,尹跋對着鏡子脫了衣服。
手臂上纏着的繃帶,還有幹涸呈褐色的血迹。
淋浴間水聲充斥着在四周,尹跋拿出口袋裡的小刀,對着大腿狠狠劃了下去。
他手臂上的傷與葉叁的傷過于相近,他不想引起黎綠的任何懷疑,隻能再多加傷口。
因為……
他了解黎綠。
黎綠說放下一個人,那是真的放下了。
她的世界,将不再有葉叁。
**
黎綠在外邊等得有些困了,懶洋洋地喊了句:“你不會在浴室裡睡着了吧?”
“進來。”尹跋的聲音似是沙啞。
黎綠放下手機,沒有任何防備地打開浴室的門。
“你瘋了?”黎綠在瞬間瞪大了眼睛。
尹跋背對着她,散了所有繃帶,正站在淋浴頭下,激烈的水流沖刷在他身上,混着大塊的血水往下淌。
黎綠看見他的手,他的腿,傷口近似糜爛。
她沖過去,将淋浴頭關掉。
“不是不能碰水?你在做什麼?”黎綠眉頭緊鎖,視線觸及那些血肉時,聲線忍不住有點顫。
尹跋背對着她拉過浴巾,圍在腰間。
他低頭,一貫冷硬的聲音此刻卻帶了笑:“還是不想麻煩你啊。”
黎綠看着他轉身,冷白的手臂血色矚目:“不痛嗎?”
“痛。”尹跋望着黎綠的眼睛,笑意在回憶中艱澀,“隻是曾經有過更痛的時候。”
黎綠好像沒聽懂,又或是不欲深究。
尹跋手臂的傷,在熱水沖刷下重新潰爛,似是新傷。
黎綠注意到了:“怎麼弄的?”
“昨天淩晨的時候和人打架了。”尹跋的語氣如若不放在心上。
黎綠拿過毛巾,一點點輕輕将尹跋上身的水擦去後:“等我去拿醫藥箱。”
黎綠剛要轉身,上空傳來“滋啦”的聲響,天花闆的燈極快地閃了下。
所有燈光忽滅。
漆黑籠罩下來的時候,尹跋拉過黎綠将她緊緊摁入懷裡。
他記得,黎綠怕鬼,順帶着,對黑也有恐懼。
黎綠沒有絲毫掙紮,閉上了眼睛,極力克制住了顫抖。
“幸好你今晚在。”黎綠沒想過會停電,隻是慶幸着在恐懼深處時尚有一處溫暖。
尹跋閉了閉眼。
也謝謝……你的信任。
他和黎綠在本質上是一種人。喜歡一個人,便不可能讓對方受傷。
越喜歡越不願。隻會甯願傷了自己。
而他跟黎綠不同的地方是。
黎綠從不願用惡意揣測他人。
在停電時,她沒有絲毫懷疑是尹跋做的,反而慶幸着,有尹跋在。
尹跋閉眼,擁着她更緊。
黎綠像是一種毒。
初時便如罂粟有着緻命吸引,越浸潤,越似深入四肢百骸般,難以割舍無可磨滅。
黎綠緊握着手,嘗試着往門口移尋找手機,卻踩到瓷磚地上的水漬。
兩人同時失去平衡,向下跌去。
尹跋壓在了她身上。
深秋,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混着濕漉漉貼身的水,很涼。
黎綠感受到尹跋壓在身上緊密相貼的身軀,卻是炙熱。
過于灼熱讓黎綠意識到此刻兩人過于親密,她下意識伸手抵在尹跋的肩上,想将他推開。
黎綠的手卻在下一刻被尹跋握住,緊緊放于身側。
尹跋的傷口再度撕裂,他卻感受不到疼痛。
“還在害怕?”尹跋輕輕道。
黎綠緊閉着眼,似快陷入夢魇。
尹跋想着,得做點什麼分散黎綠的注意力。
“蝦比……我們是朋友對吧。”
“嗯。”異性朋友也算兄弟吧。
“那如果我難受……你要不要幫幫我?”浴室狹小,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
尹跋垂眸望着黎綠睜開的眼睛,尾音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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