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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佳希一邊說一邊笑，覺得自己編劇情的能力不錯。鐘言聲一邊聽一邊思考，冷靜地分析這個故事的可能性，然後說：&ldo;建議你故事的背景時間設定在冬天會更凄慘一些。說一些實際的，如果他的家境不好，能力和人品沒問題，我不會反對。相反，如果他人品不好，能力欠缺，就算是手術時間持續近六個小時，從早晨十點開始，對等待的人而言相當漫長。過佳希一個人坐在腫瘤科的休息區，擡頭便可以看見牆上的挂鐘，分針在以很慢的，幾乎讓人察覺不到的幅度挪動。她盡量不去看，仿佛這樣一來，時間可以過得快那麼一點點。小希已經送去外婆家了，過佳希在電話裡對母親說，她一個人等待就夠了。她提前買了一堆彩紙，安靜地折疊千紙鶴。此時此刻，她很冷靜，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下午一點十五分，護士陸續從休息室出來，準備上班。其中一個小護士穿過走廊，看見過佳希和她腳邊的一堆千紙鶴，有些小驚訝，走過來問：&ldo;你吃過中飯了嗎？&rdo;過佳希擡頭一看，眼前這張帶着關切之意的臉是平日裡照顧鐘言聲的小護士，她客客氣氣地說：&ldo;還沒有，過一會兒再去。&rdo;&ldo;過一會兒？已經一點二十一分了。&rdo;小護士友善地提醒，&ldo;你趕緊去吃飯吧，否則會沒力氣的。&rdo;&ldo;好，謝謝你。&rdo;過佳希彎下腰，把折疊好的千紙鶴放進一個透明的袋子，然後連同包一起拿好，走向電梯。她到便利店買了面包和牛奶，坐在窗前的高腳椅子上匆匆忙忙地吃完，為的僅僅是填飽肚子。走回住院部的路上，經過一幢建築樓，門口閃現一個熟人，她一怔，停下腳步。歐陽俊男精神很差，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陽光，似乎感覺到了不适，很快低下頭。他并沒有看見站在幾米之外的老朋友。&ldo;歐陽。&rdo;過佳希輕輕走到他面前。一直喊了三遍他的名字，他才擡頭，當看見陽光中的一張笑臉，覺得十分刺眼，他很不想面對，目光開始遊離。&ldo;我聽小非說了，你最近都在這裡進行心理治療。&rdo;過佳希的語氣沒有絲毫的異樣，反而帶着鼓勵，&ldo;加油。&rdo;歐陽俊男的表情有幾秒鐘的停滞，片刻後消極地說：&ldo;已經來好幾次了，沒什麼效果。今天是最後一次，到此為止了。&rdo;過佳希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他們面對面，空氣的分子急速地聚集在一起，顯得很沉。歐陽俊男忽然感覺很煩躁，陽光紮在手臂上又癢又痛，痛感竟然越來越明顯，就像是有人拿刀割開了他的皮膚，一刀又一刀，慢條斯理的，他幾乎都能聽見那種聲音了。他就這樣被困在原地，無法動彈，任由真實的痛楚侵襲自己。半分鐘後，他脫口而出：&ldo;我還是适合自生自滅。&rdo;言下之意，你還不離開我的視線？為什麼要用自己的耀眼照亮我的陰暗？過佳希提了提手中的袋子，很平靜地告訴他：&ldo;我老公今天在這裡動手術，還不知道腫瘤是良性還是惡性。我除了等待找不出其他的辦法。&rdo;歐陽俊男一言不發，眼神卻不再閃爍。&ldo;說真的，沒有人比我更能理解你現在的感受。我現在也隻想一個人待着，不想有人打擾，不想他們對我說一切都會好的，别擔心之類的廢話。&rdo;過佳希說到這裡不再多言，打開袋子，拿出一隻折好的紙鶴遞到他的手心，送給他當禮物，然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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