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的臉像是覆着一層霜,默然良久,瞪着眼望向屋頂懸梁,苦歎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太子好,我們跟着沾光,一旦出了事,大家還不知落得什麼光景。這些年鞍前馬後,我幹的盡是得罪人的差,早已成了衆矢之的,恐怕早有人磨刀霍霍,隻等機會投井下石。”
玄奕生母位份低微,自幼受盡白眼和哥哥們欺負,幸好得玄正時時照顧,也因此特别敬重這位三哥,凝神聽完,認真說:“三哥,你信我嗎?”
玄正坐直身子看着他,滿臉詫異,“這是什麼話?若連你我都不信,那我還能信誰?”
“太子成日在父皇面前走動,時刻受到監督,父皇對他寄予厚望,稍有半點不如意便加以申斥,若他地位不保,是危機也是機會。”
玄正細細品味他的話,口氣變得異常嚴峻:“你的意思?”
“太子自小享有厚愛皇恩,父皇在他身上傾注了大量心血,變起倉促,沒有傳出沈貴人的死訊,說明後宮之事還不至于動搖國本。眼下你我要做兩手準備,靜觀形勢,不能一條道走到黑。”
聞言,玄正着實震驚,略一沉吟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們兄弟早就深陷太子陣營,想抽身隻怕沒這麼容易。”
玄奕笑道:“父皇最恨結黨營私,我們就是我們,和誰都不是一黨。”
玄正深思片刻,咬着牙道:“老十一,你若認我這個三哥,往後就不要再起這樣的心思。我們與太子情為手足,義為君臣,自當共同進退,我這就回京探口風替太子周全。”
玄奕見他的态度十分誠懇仗義,許久才說:“此事急不得,父皇尚未開過殺子的先例,更何況是太子,我們與大哥九哥同行就好。”
禦駕馬不停蹄返回北京,城裡陽光明媚氣溫卻低,金水橋下的護城河結着寸許厚的冰淩。
皇帝下旨,将玄昱禁足于紫禁城上泗院。
玄昱仰頭凝望,大雪過後,四角宮牆之上碧空澄澈,仿若一潭深幽靜水,無論這世間有多少沆瀣肮髒,它依舊那麼幹淨,纖塵不染。人心趨炎附勢,他已然做好準備,可當這一切來臨的時候依舊無法真正坦然。
乾清宮莊嚴肅穆,皇帝處理完重要朝務,一提廢黜太子之事。
官員們至殿内跪到丹墀下,有人坦然有人惶恐,多數表示反對。皇子們卻是心中暗喜,各懷鬼胎,如同得到天大的鼓舞般興奮。
下朝後,官員們紛紛猜測太子究竟犯了什麼事,知道趙庸口風緊,隻能将希望定在洪志遠這裡。但見這位上書房重臣悠哉品茶,不時長篇大論,毫無半分亂意,衆人套不出話,隻得幹發急。
洪志遠笑道:“諸位,眼下我同你們一樣實不知情,臣事君以忠,我等各安其職,不存他念,要知道那麼多做什麼?”
這話等同于沒說,官員們不敢多問,越發悟不透其中要領。
玄正見玄奕一派淡然,不禁将心稍稍放寬,“看苗頭,多數人是觀望态度。”
玄奕微微一笑,“廢黜情由足夠委婉,絲毫未提太子穢亂後宮之事,到底父皇還是選擇保全雙方顔面。”
“聖意難測,官員們等會兒要遞牌子,你我該怎麼辦?”
玄奕細細一想,慢聲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感覺太子沒這麼蠢,不可能因一時貪歡而自毀長城。”
玄正緘默良久,“我也不信太子能幹出這事,聽說那晚有人擾了萬歲休息,爾後才引出半夜召幸的事。”
“真是個精妙無比的局,我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氣氛肅穆沉寂,皇帝手執佛珠,閉目盤腿坐在炕上,聽趙庸行了禮,方問:“朝臣們什麼動靜?”
趙庸已然猜出聖意,卻不敢表現得過于明顯,神色黯淡道:“回萬歲,臣一路隻聽衆人議論紛紛,多數為太子鳴不平,皇子們正預備遞牌子,為太子求情。”
“哦?”皇帝睜開眼睛,露出一抹複雜至極的笑意,“你确定這些話聽得真切?”
趙庸将皇帝所說的每個字在心裡仔細回味一遍,“臣隻是略有耳聞,并不真切。”
“這就對了,”皇帝将佛珠往禦案上一擲,目光驟然變得冷凝,“既要廢太子,那緊接着當然是立太子,他們心中打着什麼好算盤,很快就知道了。”
注定是驚心動魄的一天,一直支持太子的人哪敢置身事外,片刻便起了聯名奏折,由内閣大學士李冠英遞出。
李冠英德高望重,乃兩朝元老,當年教過皇帝功課,現又是太子太傅。
偌大的殿内一片安靜,自鳴鐘走動的聲音格外清晰,宣德爐上燃着凝神靜心的沉香,金磚地面光可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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