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完小麥回城的頭一天晚上,王世峰來到了父親的床前,問父親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城裡住幾天。
老爺子望着床上熟睡的兩個小孫女,對王世峰說:
“不去了,我和你媽還要在家裡照顧你弟家的這兩個孩子。”
頓了一下,又紅着眼睛說:
“如果不是為了這兩個孩子,我和你媽早就不活了。”說完又哭泣起來。
王世峰用一隻胳膊攬着老父親的頭,也哽咽起來,這麼多年,王世峰的内心也夠苦的,他頂着巨大的壓力,撫養着大哥家的四個孩子,想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這麼多年,他起五更睡半夜的辛苦賺錢,沒有睡過一天好覺。他也曾無數個夜晚淚濕枕巾,痛悔不已。可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大錯已經鑄成,他隻能盡心盡力的去撫養大哥的四個孩子。
可現在,為了侄子的婚事,他焦頭爛額,他心裡有兩個聲音,一個聲音說,分給越強四間城裡的房吧。可另一個聲音又說,不行,不能給他,這畢竟是自己和老婆辛苦了半輩子打拼出來的家業,人都是自私的,經過幾次苦苦的思想鬥争後。城裡的房子隻能給兒子留着。
回到城裡以後,王世峰把養的幾頭豬全部賣掉,又添了一些錢,在老家給嶽強蓋了三間瓦房。然後張羅着給悅強說親。
悅強雖然說長得一表人才,可是,畢竟無父無母,這種條件在農村還是很難說的,不像當初給自己的兒子說親,提親的都踏破了門檻兒。找了幾家都沒成,不是對方不同意,就是嶽強不同意。這邊悅梅也在找人幫着給越強說親,可是說了幾個,要麼悅強不同意,要麼對方看不上悅強。
悅玲對悅梅說,也許越強心裡還在想着紅豔,所以給他說誰,他都不同意。
這天,悅茹看到大姐又來到城裡,在給哥哥談話,大姐看起來有些生氣的對悅強說:“大叔又給你介紹了一個女孩,咱老家的,離咱村差不多有6裡路,女孩也是個苦命人,從小沒娘,一個哥哥,跟着父親長大,聽說人很老實,明天上午,大叔大嬸,我和你二姐一起帶你去見面,差不多就願意吧。你不結婚你二姐也一直不找婆家,她都22歲了,快成老姑娘了。”
中午放學,悅茹看到家裡多了一個和二姐差不多大的姐姐,二姐告訴她,這是給悅強哥找的老婆,聽說是給哥哥找的老婆,悅茹認真的看了幾眼,發現這個姐姐不喜歡說話,留着娃娃頭,眼睛不大不小,圓臉,微胖,不難看,也說不上好看,一般人吧,個不高,也是小麥色的皮膚,給之前那個紅豔姐的皮膚差不多,沒紅豔姐好看,紅豔姐臉上有兩團紅雲,她沒有,紅豔姐身上有一股能感染給人的青春活力,而這個姐姐身上沒有。
二姐說:“這個女孩對悅強很滿意,悅強也沒意見,今天上午就上街把女孩的衣服都給買好了。”
“啊,這麼快,今天剛見面就買好衣服了。”悅茹睜大了眼睛,她感覺兩個陌生的人,才第一次見面都還不了解。
“咱農村人結婚,不像城裡自談的,也都是熟人介紹的,知根知底,女方人老實,會過日子就行了。”二姐又對悅茹說。可悅茹發現二姐并不開心,好像臉上還有一絲愁雲。
她又聽到在裡面的房間裡二姐對大姐小聲的說“大姐,你感覺這女孩怎麼樣,我怎麼感覺不是多靈活。”
“農村人,不比城裡,女孩第一次來,緊張吧,人老實,再說了,悅強同意。”大姐對二姐說。
“大叔說下個月給他倆把事辦了,是不是快了些。”二姐又有些擔憂的對大姐說。
“大姐,二姐,大叔喊你倆去吃飯。”悅茹想起來要喊大姐和二姐的,便催着倆姐姐快上去。
悅茹看到大叔和大嬸,媒婆,還有悅強哥和那個新姐姐都在上面等着,悅茹聽到大姐喊那個女孩翠花。今天中午,大叔帶着大姐,二姐,悅強哥和翠花姐,還有媒婆去隔壁的飯店吃飯,大嬸說她不去,家裡有小孫子要照顧,她帶着彩虹和悅茹,還有石頭兩口子在家吃。
吃完飯,婚期便定下來了,定在下個月,悅茹發現,悅強哥并沒有想像中的開心,雖然沒有之前那樣頹廢了,但還是萎靡不振,偶爾還會朝紅豔姐家的方向張望,悅茹知道哥哥還在想着紅豔姐,希望再見到紅豔姐,可是紅豔自從當初離開後再也沒出現過,也許紅豔姐再也不會出現在哥哥的面前了。
自從紅豔姐走後,悅茹再也沒有聽到哥哥唱那首《纖夫的愛》了,哥哥的魂被紅豔帶走了,快樂也被紅豔帶走了,隻留下了一個軀殼,像個木偶人一樣麻木的生活着。
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不能在一起?這好像不是她這個年齡段應該想的問題,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悅茹過早的成熟了,她在心裡一遍遍的想着這個問題,可她不知道的是,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而婚姻卻是兩個家庭的事情,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
悅茹感覺哥哥太軟弱了,一次哥哥又喝醉了,趴在桌上,悅茹流着淚搖晃着哥哥的胳膊大聲喊:“喝酒有用嗎?你去找她啊!如果是我,我就去找她,而不是在這裡喝酒。”她要把哥哥喊起來,她的喊聲把地下室的石頭夫妻倆也喊上來了,大叔和大嬸也都在旁邊看着她,大叔被悅茹的舉動驚的呆住了,彩虹沖過去瞪着眼,對着悅茹罵道:
“你個**,你有病吧,你喊什麼喊?”
悅玲看彩虹罵小妹,便過來把彩虹推到一邊,被石頭的媳婦拉開了。王世峰瞪着眼睛看着彩虹和悅茹,臉上布滿陰雲。
悅茹那天哭的很傷心,她想不明白,哥哥既然那麼喜歡紅豔,為什麼不去找她去?去找她啊,去給紅豔的爸媽說自己喜歡她,現在沒錢,可是自己會做豆腐,以後會賺錢啊,現在城裡沒房子,以後賺了錢會買啊!天天蹲在紅豔家門口,就不信見不到紅豔,她家人不讓願意,那就帶着紅豔遠走高飛啊,離開這個家啊!
可是悅強不是悅茹,他沒有悅茹的勇氣,也沒有悅茹那份執着,所以在學校裡也總是看着悅茹領獎狀而自己兩手空空了。性格決定命運啊!
日月如梭,一轉眼到了結婚的日子,翠花由于家庭也不好,前幾天就過來和悅強在一起住了,也沒有大辦婚禮,請了幾桌親戚朋友吃飯,兩個人領了結婚證就算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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