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嶺南節度使派魏豹派送的貢品土儀呈報禦前,聖人龍心大悅。
等他賞完魏豹,禦史台詹禦史持笏上前一步。
“啟禀聖人,太子仁厚,品行端正,又躬身勤勉。”
“妄動廢太子之心,恐動搖國本,望聖人三思。”
一番話砸的聖人有點懵。
“朕何時說過要改立太子?”
詹禦史道:“前朝後宮都傳遍了,聖人大封定王,又有貴妃自請搬進幽宮,聖人糊塗啊。”
“區區鄉野小民,又是西涼驸馬,如何能成為我大唐國君?”
詹大夫越說越激動,眼裡閃爍淚光,正準備當場觸柱以死明鑒。
“一派胡言。”
聖人勃然大怒,把前邊的龍案拍得砰砰響。
王相垂首伫立一旁,仿佛老僧入定。
聖人這一拍,就像觸動了某種機關,朝堂頓時沸騰起來。
有附和之聲,也有反駁的,亂哄哄吵作一團。
聖人眼皮突突的跳,一幫子大臣吵得他腦瓜疼,拂袖離去。
不出兩日,雪片般的折子送進興慶宮。
都是勸谏聖人三思後行的。
聖書案的奏折掃落一地,又把李羨叫過來訓斥一頓,這才順氣。
“貴妃,聖人把殿下叫去了興慶宮!”
掌殿女官進來回禀。
已經搬出昭陽殿的敏貴妃挑眉:“哦?”
她起身吩咐道:“把湯端來,我去替太子請罪。”
掌殿女官立刻吩咐左右:“為貴妃梳妝。”
敏貴妃擺手道:“不用,脫簪戴罪,自然不需金钗點綴。”
敏貴妃心情頗好,去興慶宮的路上,嘴角揚得都壓不下來。
等快走到興慶宮的時候才換上另一副嘴臉,跪于台階前,捏着帕子掩嘴哭泣。
“太子無狀,聖人恕罪!”
聖人得到通禀,傳她進殿時,敏貴妃已經哭的兩眼通紅。
才踏入殿中,一份奏折打着旋朝她飛來,勘勘落在腳邊。
耳畔同時傳來聖人壓抑的咆哮:“煽動朝臣,妄議廢立太子?你當真以為朕舍不得動你?”
李羨辯駁:“兒無此心。”
敏貴妃擡眸,兒子自立在下首挨訓,她的丈夫高聲呵斥着,為了另一個兒子。
她眸光微冷,跪倒在地,上前聲聲泣血:“妾曉得聖人與阿姐情深,定王如今又回歸朝堂,妾請聖人廢了太子,重立定王。”
聖人聽她這樣說,剛壓住的血氣又往上翻湧,伸出手指對着她,“都是你養的好兒子。”
敏貴妃擦擦淚珠,哽咽道:“太子是聖人親自教養的。”
聖人一噎,怒氣轉移到她身邊的女官,從案幾後繞出,疾步上前,一手打翻湯碗,怒喝道:“都給朕滾出去。”
湯碗在鋪着厚毯的地下滾了幾圈,落在案幾矮腳處,湯汁沁到氈子裡,顔色越發猩紅。
女官忙跪下請罪,有宮人上前收拾狼藉。
敏貴妃站起身,禮都未行就轉身離開,臨走前給李羨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也離開。
掌殿女官跟着敏貴妃,不禁納悶:“可惜了那湯,貴妃怎不勸着些?”
“湯喝得多了,自然會膩,你晚些時候去一趟興慶宮。”
敏貴妃搖頭,招手讓掌殿女官附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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