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烨看見趙筠擡頭對上自己的那雙眸子,像初見時的那樣清澈,隻是因為昨晚宿醉和今早奔波的緣故,眼底有些淡淡的青色。祝烨慌忙收回手,“沒有沒有,挺好吃的,你也沒吃吧,這麼多我也吃不完,你趕緊吃吧。”
說完便把保溫盒推向趙筠,趙筠看盒子裡啥也沒少,不由有點火氣了,接過盒子,惡恨恨的
“要我喂你?”
祝烨這會臉唰的紅了,趙筠看見有點想笑,又把盒子遞過去,“不想我喂你就趕緊自己吃,我早飯吃的多,現在也不是太餓,你好好吃飽,剩下的我再解決了,就算你不餓,孩子也要補充營養的啊。”
祝烨聽了趙筠的話,開始乖乖吃飯,不過那盞雞蛋羹卻是一點沒動,她記得趙筠最愛的就是這個。趙筠繼續撥弄着魚,時不時把挑幹淨魚刺的魚肉放到祝烨盒了,過了一會,祝烨是真的覺得自己很撐了,趙筠看她也吃不下什麼了,從她手上接過盒子,拿勺子扒着盒裡剩下的米飯和菜,看見那盞雞蛋羹祝烨沒動,便挖了一勺喂到她嘴前,“諾,再吃點,可嫩了。”
祝烨搖頭,趙筠也不退讓,祝烨隻好又吃下了滿滿一勺雞蛋羹,見她吃了,趙筠也開心的繼續扒飯。不到五分鐘,她迅速解決了祝烨剩下來的飯菜,收拾好了桌上的垃圾,起身和祝烨離開。祝烨看她吃那麼快,不免疑惑,“你吃飽了嗎?”
“嗯,飽了,習慣吃這麼快了,畢竟案子不等人嘛。”
祝烨準備回急診去,趙筠卻拉着她往花園走,“吃飽散會步吧,那邊有事曲骁會聯系我的,這個女生的事我也想和你聊聊。”
祝烨應了聲好,跟着趙筠在花園裡散步。趙筠看了眼身旁的祝烨,開口說,“記得早上我和你說過這個女生不是第一個受害者嗎,我向校方申請了回學校任實習老師,也能好好觀察一下這些學生,校園暴力,隻有一次和無數次,何況這女生現在什麼也不肯說,隻能從她的同學那邊入手了。”
祝烨疑惑的問,“你美國那邊的工作呢?”
“人家不要我了,我現在隻是閑人一個啦,帶薪不計歸期的假期哦。”
趙筠笑的還是那樣沒心沒肺,祝烨拉着趙筠站定,“你是不是美國那邊出什麼事了?”
“呵,是啊,可又能怎麼辦呢。”
“趙筠,你還是一直這樣,什麼事都隻自己一個人扛,抗不過就逃,四年前逃到美國還沒逃夠?現在美國呆不下去了,又逃回來了,你究竟還要逃到什麼時候?”
祝烨幾乎是紅着眼吼出來的,趙筠就像沒所謂的看着她,“呵呵,除了我一個人扛,還有人會幫我可憐我嗎?逃?你以為我想逃嗎?不是我逃,是每一次都有人把我推開!過去的就那樣吧,美國的事FBI還在調查,我應該能活着等到一個解釋的。”
趙筠擡頭望着藍天,一絲笑容也沒擠出來。趙筠讓自己冷靜下來,調整好語氣,“走,回去吧,我去看看那個女生。”
說罷兩人往急診大樓走,一路上的沉默和低氣壓。小董的父母還是沒聯系到,她哭的昏過去了好幾次,學校給她辦了住院手續,安排了一個宿管老師在醫院照祝她。趙筠讓宿管老師出去,準備和小董兩個人聊聊。門外老張和學校來的其他老師去繳費辦理手續。
走廊上隻剩下曲骁和祝烨兩個人。祝烨主動問曲骁,“趙筠這次回來,美國那邊到底出什麼事了?”
曲骁轉過頭來看着祝烨,“我不知道,趙筠她誰都不肯說,隻是說自己在那邊的心理測評沒達标。”
“她還是像原來一樣。”
“不,她根本不是這樣的!”曲骁看着祝烨低吼出來。
“我認識她十多年了,初中同學,高中同學,我看見她一步步變成我不敢認識的陌生人,她曾經那麼陽光的一個人,變成現在看着屍體沉默陰森的人,原來她什麼都和我說,我記得高三那會兒她來我宿舍裡哭,我從來沒見過她那麼脆弱,那次之後到畢業她都是那樣陰沉的,大學大二的時候她休了一年學,我不知道她去哪了,回來時她太陌生了,把大學四年讀完,她考研時為什麼要填報犯罪心理學也是誰也不告訴,去美國隻是這太難受了吧。”
曲骁指着自己心髒的地方,祝烨什麼也沒說,隻聽曲骁又問,“你知道她這樣是為誰嗎?”
“夠了!”
趙筠推開門,讓曲骁把要問的話給憋下去了。趙筠讓祝烨進去陪陪小董,拉着曲骁往走廊那頭走,“骁,我的事和她,和任何人都沒關系,都是我自己選的,這話我最後一次說。”
說完便回頭往病房走,恰好遇上老張她們回來,女生已經哭的睡着了,趙筠站在窗子前,低低的開口,“小董家裡父母都出去打工了,快六七年沒回來了,是死是活她也不清楚,W鎮上隻有唯一的一個親人是奶奶,奶奶身體還不錯,平常靠種地賣菜,加上政府補貼,兩人過得勉勉強強,因為從市上回小鎮的車費也不低,小董平時大部分周末的時間都留在學校裡,節假日才會回去看看奶奶。而她身上那家耐克的衛衣和腳上的鞋子,根本不是她這個家庭能負擔得起的,我剛剛問她時,她也隻說那個人對她很好,她的眼神裡在提起這個好人時,完全沒有一點防備和抵觸,反倒是一種信任和懷念。當我試圖問她身上的傷口時,剛剛的溫馨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害怕恐懼和慌張,還夾雜着一絲憤怒,我順着她的憤怒刺激她,她表現的卻又滿是後悔,之後便開始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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