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得着嗎?”葉開氣極反笑,煩躁地轉了兩步,擡腳憤怒地踹上了陳又涵那輛火山灰的頂配帕拉梅拉,“操!”
陳又涵狠狠抽了一口,将半截煙蒂扔在腳邊大步走向葉開,抓住他的胳膊将人壓在車身,眼神危險而淩厲:“你罵什麼?操?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
“我什麼樣子?”葉開迎接着他的審視,冷笑:“罵髒話?談戀愛?陳又涵!我十七歲了,不是七歲!你什麼時候可以不再把我當小孩?我不是你弟弟,你搞清楚!”如此一番逞狠鬥兇,眼尾卻是紅的,眼神裡滿是憤怒和倔強,但陳又涵從中看出了一絲委屈。他怔愣,下意識地松手,心在刹那間被擊潰擊穿,繼而将人一把按在懷裡,失聲半秒後開始語無倫次地道歉:“對不起小開對不起,是我的錯對不起是我不對……”
如果陳又涵繼續跟他吵下去,葉開大概會把雖然聽過但從未出口的髒話一股腦地全部問候出來,可是陳又涵和他道歉,他的憤怒便像退潮般消失得又快又迅猛,空留下滿心的委屈酸澀着鼻腔。眼淚啪嗒掉下,葉開推開陳又涵,用手背狠狠擦過眼角。
陳又涵徹底慌神,手忙腳亂地幫他擦眼淚,結果越擦越多,他除了對不起不知道說什麼,從前哄人的套路此刻竟然一個都想不起來,隻能又把人按回懷裡扣着他的後腦勺胡亂地低聲說:“生日快樂小開,對不起,生日快樂,我給你唱生日歌好不好?”
“我沒有哭。”葉開紅着眼尾惡狠狠地說,“我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流眼淚。”
“好好好,”陳又涵感覺自己一顆鋼鐵不侵的心此刻都被泡脹了捏扁了揉碎了,“你沒哭,是我,是我哭。”
葉開又狠狠推了他一把:“滾開!”
可惜聲音裡帶了一絲哭過的鼻音,聽着如論如何也傷不了人心了。陳又涵打開後座門把人硬塞進去,砰得關門落鎖一氣呵成,從紙巾盒裡抽出兩張紙擦上葉開眼底:“生日呢,不哭了,笑一個,笑一下好嗎?”
眼淚把柔軟的紙巾洇濕,葉開奪過攥入掌心,面無表情地說:“放我下車。”
他眼睛紅紅的,黑而纖翹的睫毛被淚水打濕,雖然已經不哭了,可看着還是一副被欺負狠了的模樣,根本想象不出剛才居然會踹車門。
“……你先冷靜一下,我不想被你全家追殺。”陳又涵耍無賴。
帕拉梅拉後座的空間在兩個平均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間顯得逼仄。兩人膝蓋相碰肩膀挨着,陳又涵身上冷冽的香水味毫無阻礙地侵入葉開的神經。他深呼吸,擰開一瓶斐泉喝了兩口,冷豔道:“買兇殺人犯法,我們葉家都是守法愛國的好公民。”
陳又涵笑了一聲,“是,隻有我是王八蛋。”順手拿過他手裡打開的斐泉也灌了幾口。
葉開看着瓶口,臉色慢慢地泛紅。陳又涵渾然不知,看着不遠處從電梯口出來的賓客,辨認着有沒有熟人。他不想葉開這幅受了委屈的模樣被人看到。什麼圈子都髒,紅個眼圈能埋汰出一百八十個版本,葉開這麼幹淨,憑什麼要受那些王八蛋的編排?
兩人都沒說話,等陳又涵回過神來時便發現氣氛有些尴尬。原來的話題默契地都不去提了,他此刻冷靜下來,智商歸位,終于想起來怎麼哄人了,揀葉開感興趣的問:“今天生日收到什麼特别喜歡的禮物了嗎?”
拆都沒拆,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葉開故意氣他,冷着臉說:“路拂帶我上王者,我覺得這個最好。”
陳又涵硬生生咽下一句髒話,“真出息。第二喜歡的呢?”“姐姐送我一塊沛納海,二戰時候的,市面上就剩三塊。”
行。陳又涵咬牙想,這個比不過,退而求其次地繼續自取其辱:“第三呢?”
“沒拆呢,不知道了。”
“我送你的滑雪闆你不喜歡嗎?”
他什麼時候這麼卑微過了?順手刷個卡的功夫,連一秒鐘分神都不願意,又怎麼會顧及對方喜不喜歡?禮物都送得像是施舍。
“喜歡,實用。”
後面那個詞分明就是拿來氣人的。
陳又涵拿他沒辦法:“行,算我輸。”
“而且你本來就欠我一塊闆,好意思嗎當生日禮物。”葉開嘲諷起來毫不留情。
陳又涵反駁不出,瞥見葉開眼尾一點點濕意,是還未幹的沾在眼睫上的淚珠。他靠近他,伸出手,有冷冽的香味。溫熱的指腹擦過眼尾,葉開不自覺地閉眼又擡眸,一眼撞進陳又涵的溫柔注視中。
“想要什麼,我補。”他沉聲說。
葉開怔怔地,握緊了斐泉的瓶身:“錢對你來說不算什麼,我要你最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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