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鹿輕輕點了點他的額頭,“醫生說你營養不良,外加貧血,你是不是為了減肥又苛待自己了,早就告訴過你不用學那些明星把自己減得像白骨精一樣,你再胖個十斤在我的鏡頭裡也剛剛好。”
花淺笑了笑,不敢說話。
他重新在被子裡躺下,雪白的被單将他的小臉襯得愈發沒有血色,那雙眼睛也愈發的黑,像黑鑽石一樣。
“醫生還說什麼?”
韶鹿站在床頭櫃前,将保溫杯裡的水倒進一次性杯裡,又打開一包藥倒進去,拿着勺子一下下攪拌。
清澈的水混着淺黃色的粉末,逐漸變成了一杯味甘略澀的藥。
突如其來的沉默,就好像時間也靜止了,整個病房像是與世隔絕,安靜得發不出半點聲響。
花淺微微抿了抿唇,正想說什麼打破此時的氛圍。
就看到一顆豆大的淚珠從韶鹿眼眶裡砸落,掉進了一次性杯裡。
花淺張了張嘴,韶鹿突然捧着水轉過身,“水好像有點涼,我再接點熱水。”
韶鹿很快就回來了,眼眶也沒紅,像是沒事一樣。
花淺差點懷疑,是不是自己剛剛出現了錯覺。
“喝藥。”
韶鹿将溫度剛好的杯子遞給他。
花淺對上他的眼神,但原本的問題咽了下去。
……算了。
晚上。
醫院裡變得靜悄悄的。
韶鹿掀開被子從旁邊的病床上下來,來到花淺床旁邊,掀開被子鑽進去。
花淺哎了一聲,話音未落,韶鹿略有些冰涼的身體就鑽進了他的懷裡。
緊緊抱着他的腰,腦袋枕着他的臂彎。
難得溫軟的姿态,花淺眉眼軟了下來,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好好好,抱着你睡。”
花淺伸出手将台燈關掉,抱着韶鹿也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去了多久,滾燙濕潤的淚水滑進他的衣領裡。
花淺在黑暗中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安靜望着看不清楚的天花闆。
韶鹿抱得他越來越緊,低低地說:“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答應我,好好活着好不好?”
韶鹿是第一個發現花淺心理狀況的人。
以前也說過類似的話。
——“不要在意網上那些聲音,他們罵你是因為不了解你,而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人。”
——“他們都是一群神經病,你别管他們。”
——“淺淺,你沒事吧?”
而今天顯然和之前不一樣。
黑暗中傳來他執着的問題。
“答應我,好不好?”
花淺眨了下眼睛,也将他抱得很緊,“好。”
黑暗中,他們就像深冬裡互相取暖互相依偎的兩個人,從對方身上源源不斷的獲取生機。
花淺準備出院的前一天。
被值班的護士發現,他夢遊走到了走廊上。
夢遊的人被猛地叫醒,看着陌生的環境會陷入一種恐懼和迷茫之中。
花淺早就知道自己有夢遊的習慣,可還是有點不安,回頭看到韶鹿從走廊那頭走過來,才松了口氣。
韶鹿猛地将瘦弱的少年撈進懷裡,“我就去打個電話,你怎麼……”
花淺安靜地靠着他的胸膛,一句話都不說。
第二天,韶鹿就帶花淺去了精神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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