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大殿,氣象莊嚴。
段景忱高坐在龍椅之上,禮部的柴大人憤慨激昂地啟奏時,他在漫不經心地把玩手上的扳指。
“皇上,三月後便至吉日,開朝立後,龍鳳相會,陰陽相合,此關乎王朝國運,擇選後位之事不能再拖了,皇上即便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江山社稷和大齊百姓考慮,還望皇上早擇賢良,為我大齊朝開枝散葉,莫要讓天下後繼無人啊!”
柴大人義正言辭地呈上谏言,跪在地上,快要将頭磕碎了。
他說完,隻見滿朝文武齊齊随他跪下,磕着頭齊聲道:“請皇上以江山社稷為重!”
渾厚的聲音穿過太和殿,響徹皇宮,震得樹枝上的鳥兒也撲騰着翅膀飛向蒼穹。
這般聲勢浩大的勸谏,皇上卻仍舊不為所動。
玉扳指從拇指上摘下來,段景忱一副輕浮模樣,從扳指的空隙中觀察跪地的柴大人,看了一會,似乎覺得沒勁,掌心一握,竟将那扳指給捏斷了。
他皺了一下眉頭,随後嫌棄地将斷掉的扳指丢在了腳下。
碎玉随着台階滾落,在鴉雀無聲的太和殿中,那落地的聲響格外清脆,一下,兩下,三下,最後滾到了角落,終于安靜。
段景忱撐着膝蓋傾身,想将柴大人看清楚一點,沉啞的聲音緩緩開口:“柴大人今年,七十有五了吧?”
柴大人頭始終貼着地面沒有擡起來,“是,皇上。”
“柴大人這一生,廉潔奉公,對大齊朝廷勞苦功高,這樣吧,朕賜你一口純金的棺椁,以表對大人的嘉許。”
柴大人蒼老的脊背一抖,是驚慌,也是憤怒。
他苦心勸谏,皇上竟覺他該死!
忽然段景忱想起什麼,目光往四周掃,思索道:“一口不夠,這麼多愛卿忠心耿耿,怎麼能隻賞柴大人一人,朕瞧瞧,還有誰有功,今日一并賞了。”
一衆官員在殿中跪着,聽到段景忱的話,一動也不敢動。
段景忱糾結到:“各位達人自薦吧,誰覺得自己與柴大人功勞并重,自己站出來。”
大殿之中鴉雀無聲。
段景忱等了一會,冷笑道,“不想自薦的,平身吧。”
窸窸窣窣,官員們暗暗擦汗,都提着衣擺站起來了。
隻有柴大人仍舊跪着,擡頭望着段景忱的臉,氣得臉色發白,渾身顫抖。
“柴大人不必跪着了,去下去領賞吧。”
柴大人卻不懂,那身子抖得愈發厲害。
“是年歲太高,腿腳不中用了?”段景忱一副關切神态,“來人,扶柴大人下去。”
兩名帶着佩刀的禁軍侍衛聞令上前,“是!”
說完,走到柴大人跟前,從兩側架起了他身子。
這哪裡是扶出去,這是活活拖出去的。
柴大人徹底被段景忱的言行激怒,被拖行的一路,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指着段景忱撕心裂肺開口:“貪戀男色,颠倒陰陽,寵幸妖孽,禍亂朝綱!如此昏庸無道,必損耗我大齊氣運,哀哉!哀哉!”
聲音漸遠,段景忱的笑容也凝固在臉上,眼底的寒意升騰而起,大殿中的官員們一個也不敢擡眼。
“各位愛卿,還有何事啟奏?”
寂靜無聲,沒有人開口。
隔了一會,太監的尖利嗓音劃破了長空:“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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