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忱此行目的是為了振奮軍心,這一場誓師酒宴,氣勢要做得足夠。
太陽已經落山了,營中空地上燃着篝火,好酒好菜今日不嫌鋪張,一并慰勞将士們。
段景忱端着酒碗,坐在士兵中央,全然不在意什麼帝王身份,與将士們暢飲在一處。
酒過三巡,衆人喝得微醺,氣氛也逐漸高漲,在陸将軍的帶領下,衆将士齊聲高呼着皇上萬歲,大齊萬歲,不計一切代價,誓要踏平燕召蠻夷。
小棠今夜是沒有喝酒的,安安靜靜陪在段景忱身旁,不知在四處觀量什麼,待段景忱稍事休息的時候,湊過來小聲對他道:“皇上,程鸢姑娘沒來。”
段景忱一笑,猜測道:“想必是對我這皇帝不滿了。”
小棠也笑了,又問:“皇上後悔了嗎?”
“後悔什麼?”
“若她一氣之下離開了神兵營,皇上豈不是白白痛失一員大将。”
段景忱轉頭看他,呼吸時噴薄出淡淡的酒氣,眼底滿含深意。
“怎麼了皇上,這樣看我。”
“你倒是比陸将軍,還要關心他營中部下啊?”
這一句是酒後半開玩笑的話,卻莫名在他心頭點了一下,如夢初醒。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從校場回來之後,在段景忱面前,他已經提了好幾次程鸢的名字了。
為何如此?
是那姑娘容貌出衆,性格也極其與衆不同。
還是段景忱在看她比武之時,眼中那難掩的欣賞之情。
他錯開目光,對段景忱道:“并沒有關心,隻是閑得無聊,随口說說罷了。”
而後他試圖掩飾情緒,端起了面前的酒碗。
正要喝,被段景忱一把奪下,兇巴巴問他:“誰讓你喝酒了?”
他身體還沒全然恢複,補藥還在進着,太醫刻意叮囑的,要注意飲食,不能飲酒。
“若是累了先回營帳歇息。”段景忱道:“時辰不早了,我稍候便也回去了。”
他其實早有此意,不因為别的,實在是,周身這些士兵,除了陸将軍,沒有人了解他身份,他這樣不明不白地跟在段景忱身旁,難免惹人胡想亂想。
“好,那皇上也少喝一些,我回營帳中等你。”
“嗯,去吧。”
他悄無聲息,起身離開了。
入夜的神兵營,除了篝火處熱鬧,其他地方一派莊肅。
鴉雀聲在夜晚的山林中回蕩,他于營中穿行,還未走到營帳,忽然感覺到不對勁。
具體是哪裡不對勁他也說不清楚,或許是這些年出生入死的直覺,他覺察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停下腳步,他向四周觀望。
然而身旁隻有火把在噼啪燒灼,并無其他異樣。
軍營重地,守衛森嚴,怎麼可能會有危險?
是他太過敏感了?
穩了穩心緒,他繼續往營帳的方向前行。
下一瞬,忽然聽到篝火處傳來喊聲:“有刺客!來人!護駕!”
糟了。
心中惦記着段景忱的安危,他腳下生風,追趕得極快。
怎奈距離實在有些遠,那刺客的行動又太快,他趕回去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眼睜睜看着黑衣人繞過一衆醉酒的将士,手持着長劍刺向了段景忱。
“皇上小心!”
他着急地大喊出來,上前阻止已是來不及了,情急之下便想着從尋個東西,擋住那刺客的劍。
正要拿起一旁的酒碗,這時,忽然聽到了兵刃相擊的一聲脆響。
夜色之中火花四濺,他循聲望去,看到一抹青色身影擋在了段景忱面前。
是程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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