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高懸。院裡連綿的翠綠層染金黃,由着風将它吹散,回旋在半空,再飄落塵土裡。
去年秋時封的三位新人,赫舍裡氏貴人居鐘粹宮,宮内主位娘娘是謙嫔,馬佳氏娴常在居啟祥宮,主位娘娘是麗嫔,康氏常在居延禧宮,與柔常在同住,宮内無主位娘娘。
赫舍裡貴人出身大族,很是端莊秀麗,善琴與棋。康常在美貌動人,卻是榆木腦袋,開始還算得寵,漸漸便不太行了。新人中唯一有封号的娴常在算是新人中最得聖心的,其容顔和周身氣度倒是與惠貴人有幾分相似。
如今宮裡人也不算多,高位嫔妃便更少了,隻貴妃一位,妃位上也隻敬妃一人。
嫔位上倒是齊全,冊有麗嫔、欣嫔、謙嫔、莞嫔、熹嫔五位。
貴人則有惠貴人、祺貴人、淳貴人、柔貴人、赫舍裡貴人,常在是娴常在與柔常在兩位,答應暫無。
其餘斷斷續續封有幾個官女子,都是此前在圓明園時起意,得了一夜寵幸,很快就被抛諸腦後的貌美宮人。
若論宮中誰最得寵,熹嫔依舊是無可撼動。
她本揚州瘦馬出身,自小被培養便是要賣給達官貴人或富商的,舞曲精通,又懂得如何取悅男人,加之那張與發妻九分相似的臉,胤禛自然是被勾得流連忘返。
而有熹嫔在,莞嫔和柔貴人便比從前遜色很多了。
莞嫔自從知道自己隻是替身,身心受辱,便再也不把心思花在這上面,偶爾皇上去她那,她面上迎合卻忍不住心裡排斥,想到宮裡局勢安定,自己也無需費心力固寵固位,相處間便到底不如從前那般知情識趣,漸漸地皇上便也覺得無趣了。
但畢竟兩人從前和如琴瑟的情分還在,皇上對她也不算冷落,卻也當不上寵妃二字了。
柔貴人則憑着那副頗像純元皇後的好嗓子,皇上有時興起,偶爾對其還是有些寵幸。
紫禁城裡的荷花池内滿目蓮蓬,房房嫩,葉葉齊。
卧看小兒細手剝蓮蓬。
“這一碟給皇額娘泡茶,青春永駐。”
“這一碟給皇阿瑪吃,他嘴可饞了。”
年世蘭最終還是聽了餘莺兒的話,試着不理會她的咿咿呀呀,永明果然很快便能說得又快又流利,年世蘭氣得直接減了她的零嘴,還真是懶的那樣,白白叫她擔心那麼久。
永明此刻分着哥哥剛剝開的嫩蓮子,笑着跟額娘唠叨,童言無忌。
正巧胤禛過來,聽到哭笑不得。
他沒叫人通傳來得也突然,餘莺兒見了忙要起身行禮,胤禛擺擺手叫她不必,徑直去捉自己頑劣的女兒。
被寵得無法無天的掌上明珠說嘴饞,還當真是随了世蘭的膽大包天,胤禛一把抱起開始躲的永明便直接擰臉,“不來看朕,原來是躲在這說皇阿瑪壞話。”
永明嘻嘻笑起,一點也不怕他,“上次哥哥剝給我吃的,被皇阿瑪一人吃光了!”
“那皇阿瑪賠給你。”胤禛被她逗笑,抱着她坐下,順手拿起桌上一個剛采下的蓮蓬,難得做起這些事來。他轉頭問餘莺兒,“永明在你這,弘冀怎麼不在?”
“他陪永明玩了會,給她剝了這些蓮子,剛剛去書房讀書了。”餘莺兒回道。
“這孩子是當真勤勉,這麼小就懂得讀書的道理,反倒是弘時,有時還要皇後盯着他做功課,真是……”胤禛頓了頓,也懶得說下去了。不成器的兒子,叫人心煩。
“皇上可有去看了莞嫔,聽太醫說還是不太好,臣妾也擔憂得很。她那日去賞荷,卻實在不小心,失足掉進了荷花池,渾身浸了冷水,高燒退了便是止不住的咳,怎麼也好不起來,又斷斷續續地發着低熱。”
“朕去了,精神是差,人也瘦了,也隻能叫太醫好生照看,好好将養着了。”胤禛提及提她倒是略有黯然。
“冬快來了,臣妾會命人多加碎玉軒的炭火,不叫她冷着,一旦寒氣入體,怕是越加嚴重。”餘莺兒憂心忡忡。
“嗯,你看着辦就是。”胤禛又道,“熹嫔說近來身上寒津津的,過幾日朕想帶着她去行宮一趟。”
額娘和皇阿瑪一直在說話,永明乖乖地不插嘴,手裡抓了一把去了蓮心的蓮子,一粒粒撚起來吃,嚼得聲音脆脆,清甜味讓她笑彎了眉,她是半點苦也不肯吃的。
等胤禛去書房看了弘冀後,不多時永明也在餘莺兒懷裡睡着了,她就喜歡趴着人睡。今日恒親王的福晉來請安,還帶了幼女來,她每過些時日便要來回禀下五阿哥的近況,恒親王夫婦安分守己,一向得皇上敬重,娘娘也客氣和藹與她聊着,在宮裡便一時抽不開身。
秋去冬來,轉眼十一月,初冬。
餘莺兒的妹妹餘靈兒被封了固山格格,由皇上賜婚,嫁給了鈕钴祿阿裡衮為福晉。隻要餘莺兒一日強盛,她便能得人尊敬禮待,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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