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吹進來風,揚起昭昭的長發,千裡倚着靠背,從她發動油門開始就一直望着她。
她的背頸很直,握着方向盤的手臂纖細,但依然有肌肉線條。
昭昭目視前方,她隻要一認真起來就會面無表情。她的面無表情,總能給人一種清冽感,至少千裡第一次見到昭昭就是這樣。
但現在的千裡沒有這樣的感覺,他知道她哪裡最柔軟,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嬌氣。她也會哭,也會對他撒嬌。
“老公?”
“嗯?”
千裡的心回溫了一些。
“你剛才不是說要帶我去吃東西嗎?”
昭昭可不想氛圍低沉,那些才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好。”
得到千裡的答複,昭昭的車速降了下來,她停在了馬路邊。這條路靠郊區,并沒有太多路過車輛。
“那我們回去換車?”
千裡見她真的很愛這輛車:“就開這輛吧。”
昭昭撇嘴:“等下就是晚高峰了,哪怕是謝爾比,也躲不過堵車。”
千裡笑,她從來沒有耐心,任何事情都不例外。
兩人換了機車重新出發,現在這個點返回市内,估計都可以吃晚飯了。
昭昭看着車庫門關上,眼裡還是有不舍,千裡拍拍她的頭:“下次過來把它開回去?”
“你不是說,那邊沒有買車位嗎?”
昭昭還是在意那些停車費的。
“那就買一個。”他說得仿佛在說買一瓶汽水那麼輕松。
昭昭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順勢捏了一下:“知道你财大氣粗,留點錢給你兒子娶老婆吧。”
千裡笑,車速越來越快,昭昭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又環在了他的腰間。
“娶老婆是要憑自己本事的,我要是幫他,他自己幹嘛?”
耳麥裡還在吵。
昭昭頓時就想到了江南家裡收到的那一堆東西,加上一箱子彩禮,怎麼也得一兩百萬,都是舅舅幫他置辦的。
他現在還能腆着臉說,他憑本事娶老婆。
“你小心你兒子不給你養老。”
“我巴不得,我老了隻想和你待一起。”
昭昭在他腰上輕輕捏了一下:“美得你。”
她感覺到她的手背覆上溫暖,她其實沒有覺得冷,但他手放上來的那一刻,她就覺得溫暖。
“千裡。”
“在”
“你有機車駕駛證嗎?”
耳麥裡突然安靜,昭昭以為他是因為沒有證才會突然沉默,就在她正要開口說換她來開,耳麥裡又傳出了聲音。
“昭昭,我以為你要說愛我。”
昭昭一愣。
他們行駛在高架橋上,太陽已經準備下山,西邊的晚霞美得像要世界末日一樣。初秋的風已經帶了些涼意,吹在裸露的肌膚上,沒有比此刻更惬意的時候了。
但她卻問他,有沒有證。
千裡輕笑:“昭昭,你看左邊。”
昭昭早就已經看到了,紫得不像話的晚霞,可她内心沒有絲毫波動。
她曾在F國的專業跑道上看過比這個明豔許多倍的落日與晚霞,而她就是因為多看了一眼,那一站比賽,很難得的輸了。
她還記得,那場比賽結束頒獎時,太陽還沒有完全下山,她站在第二名的位置,眼睛發酸的盯着那耀眼的夕陽。
她想,她以後再也不會看任何一場日落,就是因為它,她拿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個亞軍。
她也絕對不會承認,當時的她其實是想到了遠在萬裡的千裡。
“昭昭”
“嗯?”
千裡一直沒有得到回應,所以又叫了她一聲。
“我愛你。”
“我也愛你。”
有液體從昭昭的眼睛裡流出來,浸在頭盔裡。
此刻,她原諒了那一場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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