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住對方的身體,讓他盡可能地把重量放到自己身上。
韓今越蒼白修長的指節下意識抓住她的袖子。
剛剛的一番角力過後,此刻他的胃裡已是一片翻江倒海,如同刀子在裡面不斷亂攪。
眼前已經疼到發黑,但韓今越卻仍然勉力維持面上的平靜。
他搖搖頭,輕聲說:“沒事,再叫護士來一趟就行。”
歲玉蹙眉。
她低着頭,将男人額角的冷汗看得清清楚楚,這讓她明白,對方的情況絕不像他說的那樣雲淡風輕。
“不行,”歲玉堅持搖頭,“讓醫生過來,我要親自問問他的意見。”
“就算我們現在不是戀人,但總要讓我從朋友的角度來關照你。”
朋友?
是個人都知道,他韓今越這輩子都不會和歲玉做朋友。
男人張張嘴,唇色淺淡又蒼白。
他剛想說什麼,五髒六腑突然一陣翻湧。
緊接着,韓今越在馮遠驚恐的眼神中,平靜地吐出一口血。
*
歲玉曾經在夢裡見過急救室的燈,也曾幻想過當初父母出事時搶救的模樣。
但她絕不想在現實生活裡再經曆一次。
女人穿着駝色大衣,安靜地站在急救室門口等候。
她手上是未擦幹淨的血迹。
有血不斷彙聚到她指尖,順勢滴落到地面。
歲玉背對着馮遠,聲音平靜:“馮遠,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告訴我,今越究竟為什麼會胃出血住院?”
馮秘書渾身一抖,直覺告訴他,現在歲玉很生氣。
還沒等馮秘書說話,她接着道:“如果你再給我那個答案,我現在就把你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馮遠一噎。
但他心裡卻十分清楚,一旦真把歲玉惹急了,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她的瘋狂程度,和韓今越不相上下。
無數人用他們的血和淚,驗證了這一慘痛事實。
馮秘書咽咽口水,斟酌着說:“是漢江在生意上遇到一些麻煩,所以韓總不得不多喝了幾杯。”
在歲玉如刀般的眼神掃來時,他連忙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是真的,歲小姐,”他說,“隻是這背後是林家的手筆。”
“他們在一些項目上卡着漢江。”
聽到這個回答,歲玉明顯愣住。
聯想到之前馮遠聽到林家來人時的反應,她這才轉過身,驚訝地看着他。
她脫口而出:“他得罪林家,這怎麼可能?”
但話音落地,歲玉率先陷入沉默。
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那就是,韓今越在她和林家之間,選擇了她。
歲玉忍不住往後退一步,她搖搖頭,呢喃道:“林家對他有恩,這怎麼可能……”
然而馮秘書卻截住了她的話頭。
他輕聲說:“歲小姐,一切都有可能。”
急救室的燈此時恰好熄滅,醫生摘下口罩從裡面走出來。
馮遠道:“再大的恩情這些年也報完了,更何況,先生很愛您。”
“您沒意識到嗎?歲小姐。”
歲玉站着原地,怔怔地看着那盞熄滅的燈。
她喃喃道:“他很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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