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歸山蓦地睜開雙眼,透過薄薄的一層白霧,與賀皎皎對視。
他久久不說話,賀皎皎攀着浴桶壁攀累了,正準備縮回去,卻聽百裡歸山開口。
“當初是她親眼看見元清門滿門被滅,而在她的記憶中,滅門的那人就是本座。”
“什麼?!”
賀皎皎又探出個頭,沒想到百裡歸山竟然提起了那段過往。
百裡歸山已閉上了眼睛。
“東洲仙門早就容不下本座,本座那時與元清門已有些過節,元清門被滅門後,他們僅憑一些功法便紛紛懷疑是本座所為,隻唯獨曾與本座交好的幾位不信。”
賀皎皎問:“顧師玄和白師姐?”
百裡歸山不答,兀自說:“可偏巧她無端重傷倒在了元清門的血泊中,被啟明宗的人救回去後又昏迷數日不醒。”
“呵。”百裡歸山輕嘲一聲,“東洲仙門急于捉拿本座,要把那罪名安在本座身上,卻又找不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後隻得對她動手,尋了個法寶便強行讀了她的記憶。”
“而白師姐記憶裡的景象被篡改?便成為了指證你的證據?”賀皎皎瞪大眼睛猜測。
百裡歸山頓了頓,卻輕輕搖頭。
“本座并不知道她的記憶是否被篡改。”
“那是?”賀皎皎問。
百裡歸山睜眼看她,語氣有些無奈,像是在說一個笑話。
“本座和她,幾乎都沒那段時間的記憶了,我們也不能确定滅元清門的到底是誰。”
“啊?”
賀皎皎沒想到隐情居然會是這樣。
在之前,從系統給的資料還有一些隻言片語裡,她隻猜測百裡歸山滅仙門是被冤枉的。
要麼是有人做假證,要麼是百裡歸山替人背了鍋。
可她卻怎麼也沒想到,百裡歸山自己都不知滅門的事是不是他幹的。
“怎麼會這樣呢?”賀皎皎覺得離譜,“有人冒充你?還是你被人奪舍了?白師姐也被人奪舍了?那怎麼後來又好好的?”
百裡歸山眼眸一顫。
他雖現下裡神情淡淡,但過去兩百餘年,每每想起這事,猶覺心痛。
不過是想不通,又習慣了罷了。
百裡歸山沒向賀皎皎解釋這個問題,隻說:“本座與她清醒之後已不記得那段時間發生之事,而她腦海裡的記憶卻分明地指證本座就是罪魁禍首。”
他微微仰頭,目光落到窗口處,“本座即便是與元清門有過節,也根本無所謂滅他們滿門洩憤,那個時候,本座的修為和實力已無人能敵,便是整個月淮洲本座想要也根本不在話下,區區元清門,何必本座動手。”
他根本沒有滅人家滿門的意思,他都不相信自己會幹那事。
可他獨門功法使用的痕迹,他滿身的鮮血與傷痕,他混亂的記憶和不受控制的靈氣,以及白如純被重傷卻留下一命……
換做他是東洲仙門的人,也要指證百裡歸山就是那個殺人滿門的魔頭。
“所以白師姐這才為難、愧疚?”賀皎皎小聲說,“她也不相信你會做這事,但證據都擺在眼前,偏偏她的記憶還是最為有力的那個。”
難怪白如純每次見到百裡歸山的那樣傷心,怕她傷心的不止是愛不愛了,還有對自己指證了百裡歸山的心痛吧。
賀皎皎聽到這裡,突然就覺得這段過往的确是有些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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