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務本沖進大堂,見裡面三桌分别有一位客人在用餐,靠牆的那個長方桌,一位三十多歲的客人正在桌邊撒酒瘋。桌上倒着一個空啤酒瓶和一個小二鍋頭酒瓶,還有一個隻剩幾粒油炸花生米的盤子。
地上是一隻盤子的碎片和兩塊拍黃瓜,桌腿邊歪倒着三個啤酒瓶。
那男子臉紅脖子粗地借酒勁沖着站在旁邊的服務員王家麗嚷嚷。王爽和王翠花圍了過來。魏寶石從後廚拎着菜刀也沖了過來。
王務本一看魏寶石這架勢,趕忙把他攔了回去。
店裡的另外兩位客人,扭頭驚訝地往這邊觀瞧。
王務本問王家麗情況,她氣得臉色煞白地說道:“這客人喝多了,沒結賬就要走,被我攔住,他愣說已經結了賬,還把盤子摔了。”
“你才喝多了呢,我,我沒喝多。”醉漢語句結巴着反駁道。
王務本讓王家麗把地上的碎片趕快清掃一下,讓王爽、王翠花先各自忙去,自己坐到了那男子對面,為的是防止他再損害物品或傷着其他顧客,這樣能及時做出反應。
那男子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又身不由己地坐了下來,趴在桌子上,嘴裡罵罵咧咧念叨着買房還貸款,一會兒又放聲“嗚嗚”哭了起來。
王務本聽了兩三分鐘,明白了大概。這個人,在老家花二百多萬買了别墅,一月要還近萬元房貸。他之前是外貿私企員工,收入不低,現在由于疫情單位市場萎縮裁員,他失業後靠送外賣掙錢。可這工作又辛苦,收入也不穩定,他的房貸還不上,下雨天借酒消愁。
王務本很生氣又很同情他,這開業第一天就遇上個醉漢吃霸王餐,還把盤子摔碎,實在是晦氣,但轉念一想,做生意和氣生财、來日方長,沒必要和一個醉漢計較。
醉漢趴了一刻鐘,站起身,晃晃悠悠往店外走。王翠花沖過來要攔他結賬,王務本沖她擺擺手。
那醉漢扶着牆走到了店外,一搖三晃消失在小雨中。
王務本站起身,愣愣地看着窗外醉漢遠去的方向,黯然神傷。醉漢是為還房貸發愁,但好歹還落了處房子,可自己這麼打拼,搞不好啥都掙不到,還欠一屁股債,到時候也許比他還慘。
王家麗拿着賬單走了過來,生氣地說道:“經理,怎麼讓他走了,一共95元錢沒結,還損壞了餐具,這種人真可惡!”
王務本勸解道:“算了!不跟這種醉漢一般見識。這點損失不算什麼,沒毀更多東西、沒傷到人就是萬幸。”
店裡其他客人都先後走了,王務本吩咐大家打烊、吃午飯。
魏寶石把麻辣魚端上桌,大堂裡彌漫着濃濃的麻辣香氣。外賣菜品還剩了不少,王務本讓王家麗三樣菜各盛了一盤。王務本把自己訂的那份魚餐也擺上桌。
五個人圍坐在一起吃飯。幾個人直誇老魏新做的麻辣魚比訂的那份魚餐好吃,讓老魏有些不好意思。
王翠花快人快語:“咱們餐館做得每一道菜都好吃。我原來在的那家餐館做菜不好,而且還把顧客吃過的大份剩菜加工後再賣給後面的顧客。他們真是黑了心了。”
老魏語氣平靜地說道:“我們老家縣城有的餐館也這麼做,菜品一加熱,客人也吃不壞肚子。降成本這塊他們有很多彎彎繞呢。”
王務本之前也就是道聽途說,認為讓客人吃“口水菜”是個别現象,沒想到這種情況還不少。
他堅持規範經營,但現在真正步入這個行當,經營并不理想,他現在有點迷茫。他也擔心到時候慘淡經營會把自己逼瘋,隻能随波逐流。
這時傳來了“砰砰”的聲音,原來是有人拍外賣窗口的窗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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