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煜說:“我跟你說實話吧,快燒成傻子了,現在還不省人事呢。”
曲蘇聽到這話一怔,頓了頓,他說:“那,勞煩你多照顧照顧他吧。”
他這般的推三阻四,車子煜怎麼聽不出來,登時就索性單刀直入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曲蘇沉默了一會兒,終還是道:“嗯,差不多吧。”
車子煜聽他語氣就知道這事多半要遭,想了想,他說:“我也不要逼你什麼,就是你心裡如果還惦記着點他,就來看看吧,有什麼話也當面說清楚了,對彼此都好。”
挂了電話之後,車子煜給曲蘇的微信上發來了一張照片。
是顧邵青躺在病床上輸液的畫面,因為發燒他的面色是不健康的潮紅,嘴唇也幹裂地厲害,即便在昏迷當中眉頭也是微皺着的,大約是實在不舒服。
曲蘇放大圖片盯着顧邵青的臉看了幾秒鐘,一時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他本就是很在意顧邵青的,隻是當他發現顧邵青對自己的感情超出了自己想象的範疇之後,第一反應隻能是想要躲避。
曲蘇實在是不曉得該怎麼面對顧邵青,該說些什麼呢?又能說些什麼呢?
他實在是不想當面說些讓顧邵青的話,可是也沒辦法給出讓他滿意的答案。
明明曲蘇是很希望和顧邵青做朋友的,可是事情發展到了這樣的局面也是他所未料到過的。
車子煜這時候又發消息說:“他還沒醒,你要是想看他就趁早吧。”
一句“他還沒醒”像是給了曲蘇不少勇氣似的,他心說若隻是看一看,應該也沒什麼,隻要不和顧邵青說話,不用與他解釋些什麼,曲蘇覺得自己應該就不會感到為難了。
曲蘇很快就到了醫院。
病房的門沒有關,他看見顧念念正陪着顧邵青坐在病房裡面,聽到腳步聲,顧念念還以為是車子煜買飯回來了,結果一回頭卻見到了曲蘇。
她像是十分意外的樣子,盯着曲蘇看了半晌,最終隻是輕聲叫了一句“曲蘇哥哥”。
顧邵青确實還沒有醒,曲蘇走近看了一眼,隻覺得他看起來比手機拍的還要更病恹恹的,柔軟的黑發耷拉在他的額間,因為身體不斷的發熱被汗水濡濕了,看起來整個人仿佛剛從滾水裡撈上來一樣。
曲蘇低聲問顧念念道:“他的情況怎麼樣?”
顧念念說:“現在算是勉強穩定了下來吧,但他一直都沒有醒,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曲蘇輕輕哦了一聲,又問:“昨天我走後……他還是那樣嗎?”
“晚上的時候我哥自己熱了點飯菜吃了,但是很快又全都吐了,我去他房間看了看,他先是渾身作冷,後面就發起了高燒。”
曲蘇聽見顧念念這麼描述,不由心裡有些愧疚:“我那時候應該堅持讓他去看醫生的。”
顧念念卻說:“我哥他根本就是脾氣太犟了,拉都拉不回來,這下病了也是他活該。”
曲蘇輕輕歎了口氣,正想再說些什麼,這時候一直躺在病床上悄聲無息的顧邵青卻忽然悶哼了一聲,似乎是有要清醒過來的預兆。
聽見這動靜,曲蘇一瞬間竟然想要逃開,但即便腦子裡産生了這個念頭,他的身體還是定定地站在了原地。
曲蘇看見顧邵青的眼皮顫動了幾下之後才緩緩地睜開了,他先伸手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怎麼能看清楚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高燒不退的感覺太難受了,他的眼角有些發紅,整個眼眶也滲出了些水光。
顧邵青揉完眼睛擡眼看了一眼四周,像是在确認自己正處于在什麼地方似的,他的視線飄忽不定,似乎是因為高燒影響到了他的神志。
顧念念試着叫了他一句:“哥,你感覺怎麼樣了?”
聽見這聲音,顧邵青頓了好久才發現了正坐在病床前的顧念念,他盯着自己妹妹半晌,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顧念念不由轉過臉對曲蘇道:“我哥該不會是燒糊塗了吧?”
曲蘇想了想,說:“應該就是意識不怎麼清醒吧,人發燒的時候腦子都會亂成一鍋粥。”
聽到了曲蘇說話,顧邵青的目光不由又落到了他的身上,他眨了兩下眼睛,忽地道:“我是在做夢嗎?”
顧念念大聲嚷道:“哥,你清醒一點!”
顧邵青坐起了身,像是極其難受的模樣,他伸手扯了下病服的領子,兀自嘟囔道:“好熱,頭好痛。”
曲蘇便說:“你還是先好好休息吧。”
但顯然此刻的顧邵青并不能理解曲蘇話裡的意思,他的嘴裡一會兒念叨着一串數字,一會兒又在說什麼“多線程”“框架原理”,最後索性飙起了各種英文專業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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