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當道而立,目光看向樓閣進口處。不一會兒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那人影卻是忽然登時僵住了,估計他也萬萬料不到這隐蔽的藏書閣之中竟然會有人在此。來人面容枯槁,年歲極高,看模樣隻怕是不在老神醫之下。
逍遙出聲問道:“你是什麼人?來這藏書閣做什麼?”那老者微微一愕之下随即恢複如常,目光如炬的瞧過來,也跟着淡淡問了一句:“你又是誰?來這藏書閣做什麼?”逍遙右手持劍,将劍鞘往地上一駐,掌心微微壓着劍柄尾端,說道:“既然如此,看來我們隻有在這比劃比劃,再來問話了。”
那老者又是瞧了瞧逍遙,口中不緊不慢地說道:“老夫第一次來這藏書閣已是三十年前了,那時候你這少年郎還沒有出生呢。”語氣甚是不屑。他瞧着逍遙根骨稀松平常,并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雖然心中疑惑這少年郎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卻也懶得去想它。或許隻是藥仙門下哪個小賊偷偷來這裡,至于他如何知道這麼隐秘的藏書閣,那倒是無需關心的了。
逍遙看着這老者須發皆白,卻是目光如炬,炯炯有神,顯然是内力修為頗深。他能這般大搖大擺的來到這藏書閣中,十有八九是與藥仙門有着莫大的淵源。逍遙忽然察覺那老者雖是神色淡然,卻是心中已起殺意。這種知曉人心境變化的情況以前從來沒有過,莫非自己道行又更進一步了嗎?
就在老者忽然出手,以指作劍,淩空虛點一指,一道勁氣破空而來。逍遙右手握着劍鞘,當胸橫劍格擋,就這麼劍未出鞘,輕描淡寫的運轉真氣于劍身之上。将那來勢洶洶的指頭勁氣輕松惬意的阻擋住了,那指頭勁氣未曾破入半分。
那老者微微驚訝,方才那一指勁氣,他已經用上了九成功力,想的就是一招斃命除掉這少年郎。想不到對方竟是能這般輕而易舉的随手格擋,實在是大為出乎意料。不由得再次看了看眼前的少年,瞧了許久,仍是實在瞧不出來如此平庸至極的人怎會有如此高深的修為。
老者不由得開口說道:“好小子,你是何人門下弟子?醫仙聖手醫術雖然極高,于武學一道上的修為卻是極其有限,如何能夠教出你這般的徒弟?你絕非是他的傳人!”逍遙卻是微微冷笑,說道:“閣下猜得不錯,我可不是什麼人的傳人。在下乃是藥仙門門主逍遙!”
那老者面色一變,說道:“原來你是在消遣老夫!”寬大的長袖忽然起舞,随着雙手轉動而帶起一陣勁風,忽然雙手變換着向前推出,那勁風鬥轉,順勢向逍遙撲來。正是一招百步催心掌的功夫!逍遙拔劍出鞘,劍随着身子順勢回轉,一道劍氣應式而起,直接破向那掌風。轟的一聲輕響,那劍氣撕開了掌風勁氣,老者身子也跟着晃了一晃。當即神色大變的脫口說道:“逍遙派運氣禦劍之術!你學會那小格子裡的手卷了?怎會如此!”
那一份手卷老者也曾仔細觀摩過,第一境倒也還好,這後面的兩境簡直非凡人可以妄加修煉,因此他倒也沒有怎麼留意。如今見了這少年郎卻忽然使出那手卷描述中的運氣禦劍之術,如何不令他大驚失色。雖然這少年方才使出的隻是第一境第二式的劍不離手,以劍氣殺敵。但是那份從容不迫,輕描淡寫的出劍姿勢,顯然是修為悟道遠不及此。
老者緩了一緩,說道:“小子,那禦劍之術你修煉到了第幾境?”逍遙說道:“對付你,隻需要第一境就足夠了。至于後面的那兩境,隻怕是你還沒有資格見識。”老者聽了雖然心中氣炸,但是轉而一想,方才那一劍這少年郎似乎還遠遠的未盡全力。他這般說辭,雖然狂妄,倒也并非虛言。隻是他小小年紀便自稱是藥仙門門主,那卻是無論如何都是妄言無疑,這是老者絕對不能容忍的。
老者雙手又是一番動作,這一次掌風大變不似先前那般攻勢強勁淩厲,反而是呈現出一股陰柔克剛的景象。逍遙奇道:“這老頭居然還會這剛柔并濟的兩門武功。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掌法?”收劍換掌,單以左手伸出一掌。待那老者陰柔掌力觸及左手掌心之際,直覺一陣腐蝕真氣順着掌心直達五髒六腑。那一道劍氣神脈登時反撲回去,那老者撤掌不及,登時整個人被那反撲的真氣給震得倒飛出去,重重的破牆摔落在樓閣數丈之外。
聲響驚動了不少藥仙門門下弟子,紛紛前來查看。隻見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從亂牆中一躍而起,氣勢驚人,隻是模樣兒有些狼狽。逍遙也從那被撞破的牆洞出來,輕飄飄飄來到了外邊。
人群之中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武仙師兄多年不見,久違了。”來人正是醫仙聖手。那名老者本來還待發作,聽見這一聲音,當即哈哈笑道:“醫仙聖手,便是多年不見了,你有待怎地?這藥仙門裡還不是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逍遙說道:“我說你走不得,你還真的就走不了。”醫仙聖手說道:“逍遙不可無禮!這一位是我那其中一位師兄,武仙神手就是他了。”忽然說道:“武仙師兄,還有兩日才到聚會之期,你提前來了怎麼也不前來告知我,卻是出現在這裡,又恰巧與那徒弟逍遙遇上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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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仙神手說道:“這少年郎真是你的徒弟?想不到這麼多年來我武學一道上一直是勝過于你,如今年歲過百了,卻反倒是不如你這徒弟了。”醫仙聖手見武仙神手出現在這裡,已經猜到十有八九是來此處偷看那些武學典籍的。見他避而不談,倒也沒有繼續追問了。隻是說道:“師兄既然來了,就請先到我那兒坐一坐吧。我們再聊不遲!”武仙神手見此,倒是沒有推辭,說道:“如此甚好,咱們也有十多年沒有相見了。”
逍遙在衆人之中一眼看見傅千雨也過來了,便走了過去,一同前往他處。待周圍沒其他人之後,傅千雨方才問道:“剛剛怎麼了?你怎麼會遇到那武仙神手,而且還動起手來了?”逍遙将方才在藏書閣的情形略說了一遍。傅千雨聽了,說道:“這武仙神手隻怕不是善類,你以後遇見他可千萬要多長心眼。他那兩手功夫,一個是百步催心掌,另一個卻似乎是化心掌。一個剛猛一個陰柔,卻都是極為歹毒的功夫。初次見面就使出這般殺招,必然不是善類。”
逍遙說道:“這個我瞧出來了。千雨,你怎麼會對那兩門武功掌法那麼清楚,我不過是大概描述了一下而已,你卻是好像在現場親眼瞧見了一樣。”傅千雨說道:“或許是朱靈告訴我的吧。那時候在那宅子裡實在是無聊,隻好讓朱靈給我說說江湖上的各門各派的人物,以及他們使的是什麼功夫。”逍遙哦了一聲說道:“原來是這樣。”心下卻是道:“朱靈也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她又如何能夠聽到這許多江湖秘事?而且是這般的詳細。”
傅千雨忽然神采飛揚的說道:“逍遙,我這兩日醫術可謂是進步神速。有兩位師姐親自傳授指點,之前許多不明白的地方都一一系統講解了,實在是廓然開朗,再無疑雲。不過兩位師姐說我還要經過十年鑽研醫術藥理,或可略有小成。”
傅千雨本來就是久病成醫,略通醫術藥理。自從得了醫仙聖手從旁指點,立時如同打開了一片天地,身處雲端,看盡醫道一脈風光。逍遙這個正宗醫仙聖手傳人反倒是顯得徒有虛名了!
逍遙說道:“那你可是準備要在這藥仙門呆上十年了。”傅千雨問道:“那你呢?逍遙,你不留在這藥仙門嗎?”逍遙說道:“我要浪迹天涯,看遍這天下風光。”傅千雨說道:“那我也去。”過了一會兒,傅千雨又說道:“那老神醫剛剛要把門主之位傳給你,你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他會怎麼想?”逍遙說道:“我哪裡能當這個門主?還是讓藥仙門下的其他人來當吧。老神醫閉關這十多年,人家那幾個人也管得好好的。等解決完過兩天的事情,我就自己離開了。藥仙門若是日後還有其他事情需要我幫忙的,我再回來呆上幾天也無妨。”
傅千雨說道:“逍遙,你準備悄悄離開?”逍遙說道:“不然呢?提劍殺出去?”傅千雨說道:“等把朱靈找回來了,她若是願意,就讓她留在這藥仙門吧。”
翌日
藥仙門殿堂之内,醫仙聖手端坐堂上最上方大的椅子上閉目養神,那是藥仙門門主的位置。武仙神手在下方的左側椅子坐着,臉上有些陰陽怪氣,不時冷眼瞧向逍遙傅千雨二人。逍遙自然是察覺到了武仙神手那不友好的目光,也沒理會他,自顧自的同傅千雨說着話。堂内還有其他不少藥仙門的弟子,堂内站了三四十人之多。
衆人之中忽然一個女子閃動,隐約朱靈的模樣。逍遙見了,微微驚訝,口中說道:“朱靈,原來你在這裡!還不趕緊過來?”隻見朱靈臉上微微驚訝之色,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逍遙。因而遠遠說道:“我待會來找你!”
一旁的傅千雨忽然低聲說道:“她不是朱靈!”逍遙聞言臉色一變,朝着朱靈随手就是一道劍氣飛出。卻見朱靈那笑盈盈的模樣兒突然消失,換作驚詫愕然之色。閃避不及,匆忙間雙手合十運掌于胸,提起十成真氣接下了這一劍氣。随即一個踉跄之下,那嬌俏的臉蛋瞬間變作了另一個人的模樣,竟是一張男人的臉。
逍遙這一劍旨在試探之意,雖然表面上看是攻勢淩厲,實則後力保留了九分。不然萬一那人真的是朱靈,那可就是成了劍下亡魂了。
隻聽醫仙聖手沉聲說道:“毒仙鬼手,原來是你!你既然來了,又何必再這般喬裝打扮來到這殿堂之内。”這毒仙鬼手易容之術天下無雙,鬼手二字,說的正是他那千變萬化的易容之術。
此人正是毒仙鬼手,被逍遙一劍破了假冒身份,便隻好哈哈一笑,說道:“三師兄,這一位想必就是你收的那位傳人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了不起,了不起。”說罷,便大搖大擺的走向那武仙神手對面那張椅子。
逍遙忽然喊道:“等等!”毒仙鬼手聽見當即停住腳步,轉身說道:“怎麼?你是在叫老夫麼?”逍遙卻說道:“你剛剛扮相的那人現在哪裡?是不是你藏起來了?把她交出來。”毒仙鬼手說道:“原來那丫頭是你的相識。”轉頭向醫仙聖手說道:“三師兄,那丫頭可不是在我手中。不過呢我倒是在大師兄巫仙魔手那裡瞧見了那丫頭,便照着畫了個一模一樣的扮相。差點鬧出誤會來了,這個師弟我可承擔不起哪。”
說着也不理會逍遙,便徑直走向武仙神手對面的椅子坐下。醫仙聖手說道:“我這師弟想來不打诳語,從不騙人。逍遙,他說的那人今日也會到此殿堂中來,你到時你再當面向他要人便可。你道如何?”逍遙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等一等。”
武仙神手、毒仙鬼手二人聽了臉上都有些不虞之色,心中均是想道:“這門主也太縱容這位少年人了。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毒仙鬼手便向醫仙聖手說道:“三師兄,這大師兄不來參加這三十年一聚的大會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怎麼知道這一次他一定會來呢?”醫仙聖手說道:“我本來是不确定的,但是方才聽師弟說這位少年要找的人出現在大師兄那裡,那麼我便知道了這巫仙魔手大師兄今日必定會來。師弟,你說呢?”毒仙鬼手說道:“門主師兄神機妙算,向來是猜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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