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那麼些奴仆,本就是個暗自吃緊的事,卻成了許多人撈錢的理由。加上當初薛沁芮怕薛正與關敏德錢不夠用,又送了些錢去,那些人瞧見了,更是蠻不講理。
好話講盡,一個個便露出真實嘴臉來,好似薛家本該給他們發錢似的。被薛正罵出去、打出去的,便來威脅,說要告發薛正曾與白家山山賊交往過密的、要夜裡來一把火将薛家燒了的、說什麼家裡财多了招賊的,甚至還有人打起了薛家祖墳的主意,說若是不給錢,那便要将墳給掘了。
薛正與關敏德受着氣,又不願給薛沁芮講,倒是白蔺這白家山山賊頭子看不過去,偷偷給薛沁芮寫了信,叫底下要來谙琳做生意的傳封信來。
人家山上的山賊大多都長得膀大腰圓,一輩子幾乎沒碰過紙筆,而白家卻世世代代生得跟讀書人般清秀,不光認得字,一個個寫起來也是各有美感。就連平日裡閑聊,都有謙謙君子的幾番風味。若是稍稍裝扮一番,任誰也瞧不出這竟是山賊。
哪怕那夜陸杭未被黎舟慎救下,做了白家山的壓寨夫郎,也不虧。
蒼穹逐漸染上暮色,萬物傾垂,蛙聲漸起。薛沁芮揉揉太陽穴,叫丫鬟點上燈,傳管家拿過賬冊來,試圖挖出些什麼,先解一解薛正他們這月的口糧問題。
衛羽軒原本在一側看着她在紙上寫寫畫畫,直至蟲鳴漫入門窗,上下眼皮不禁打起架來。
翻回一頁,薛沁芮眉間愈發緊鎖。
此頁所記之賬上乍一看用于管理奴仆的錢數目合理,細細一瞧,便見月錢這條之後有些看似有理實則是用來湊數的款項。什麼請外府勞工來搬後院假山裡掉落的石子,請匠人來換掉被蟲蛀過的木桌……講得有理,隻可惜皆不是發生過的事。
方才管家捧來賬冊時還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眉梢都透着一股熏人的老實人味。
薛沁芮深吸口氣,下巴揚起,閉上眼,屏氣片刻,脖頸上爆了幾根青筋,才緩緩舒氣。
梆!桌案上砸出一陣聲響。
薛沁芮扭頭一瞧,原本鎖着的眉驟然松開,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
一旁的衛羽軒靠在桌上沉沉睡去,渾然不覺腦袋上的痛。
她放下賬本,輕輕起身,吹熄了衛羽軒身側的燈,調整衛羽軒的坐姿,再一隻手穿過衛羽軒膝下,一隻手搭在他肩上,咬咬牙,将他抱起來。
幸虧她不是什麼京城貴女,自小做農活長大。同樣也幸虧這屋子不大,待她沒力氣時,正好到了床邊。
撐着床大舒一口氣,薛沁芮便要起身再去琢磨一番賬冊,手卻被床上熟睡之人鬼使神差地抓住了。
這孩子爪子力氣還挺大,叫薛沁芮的手仿佛在床上紮了根,拔不出來。
她隻好俯下身去:“我隻是去看看賬冊,一會兒便來。”
衛羽軒不放。
“我把賬冊拿過來看。”
還是不放。
薛沁芮歎口氣:“那我馬上來睡,先去洗漱一番。”
爪子有些許松動。
“很快的。一百都不夠你數,我便回來了。”
爪子虛僞地搭在薛沁芮手上,實則早已沒有施力。
爪子的主人竟還睡得極沉。
賬冊的事自然而然地拖至第二日。
“佘媽媽,這衿國府裡,就屬你最靠得住,”薛沁芮打發了其餘丫鬟,翻着花名冊,啜口茶,“你以往在何處做事?”
“回主君,奴以前是景王府上的。”
薛沁芮的手指在丫鬟的名間遊走:“我記得你有個女兒。這冊裡怎不見有姓佘的?”
管家怔了一下,立即道:“主君,丫鬟本賤民,怎會同那戴清滿一般,非要寫姓上去?”
“想必佘媽媽之前在景王府也是有些地位的人。不似浮萍般的戴清滿,佘媽媽和你的女兒,可都是有資格去認認祖宗的。”
管家目光遊離片刻:“主君折煞了。奴的女兒近日犯了事,被奴降了級,這幾日随着一行人,按主君的意思,去了宣邑。”
薛沁芮審視着她:“佘媽媽做起事來,真是大公無私。若有一日佘媽媽十分的精力能盡放于打理衿國府上,我定會欣慰至極。哦,對,我也不能将佘媽媽催得太緊,不然,不添些丫鬟,還辦不完事呢。”
面前低眉順眼的管家臉色一變,慌忙跪下:“主君,奴一直盡心盡力為主君辦事,沒有一項不是向着主君的!”
薛沁芮望了眼掩上的窗,窗沿雕刻的牡丹栩栩如生:“佘媽媽,我自小不是在富貴見長大,打理家事上也是懂一些的。日後要如何花錢,記得給我瞧瞧先。”
“主君,這府内上下諸事繁雜,若盡上報了——”
“趁着我還閑,啥事都自己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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