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過她的悲憤欲絕嗎?為救人一命,舍出情蠱,為了你,義無反顧送出情蠱,她換來了悲慘的半生。”
“你們把她踢入深淵裡,她痛不欲生。”
“我明明想用手段把她禁锢在身邊,可我懦弱,她說得沒錯,我什麼都沒做,你一直想知道她的女兒百裡清甯是誰親生。”
“那我告訴你,她是我女兒,本該。”
“那次你去北齊調查細作一事,回來途中被下藥,是她趕去接你,她用自己的身體幫你緩解痛苦。”
“那就是甯兒的由來,她回來寫信告訴我,都已經這樣了,我這個做皇上能不能講道理,她讓我成全你和她,你知道我的痛苦嗎,我想下旨殺了你,而不是為你賜婚,或者我要強行納她入宮,可我知道,她會殺了我,她會毀了一切,我不敢賭,我太了解她了,就為這份了解,我讓你無情無義的傷害了她。”
“你不要她,你在新婚之夜去和冬氏纏綿悱恻,你留她一人在喜燭之下,淚流滿面,你害她生不如死。”
“她身中情藥,是郁欽離把人帶到我這兒來,郁欽離就站在門外守着,他以為百裡清甯真的不是你的女兒,可隻有我和阿英知道,甯兒是誰的孩子。”
她當時拿匕首要刺腹,你知道有多堅決?我握着刀刃求她,别傷害自己,我不傷害她,我又錯過了一次機會,本該救她的機會。
她隐忍着把孩子生下來,然後得知你和東方家算計尉遲上下,你們把尉遲家幾百口人拖入陷阱裡,你口口聲聲說是為我,我沉默不聲默認是為江山,朝堂上所有大臣說是為了我,你們群臣聯合一起上奏彈劾,言其生異心,試圖謀反,讓我舉起屠刀,成為禍首,要我殺她尉遲氏滿門。
是,尉遲家一直不支持我坐上皇位,哪怕我真的坐在這個位子上了,他們還是不認可,這個問題我和她談過,她說,尉遲家個别人心中不忿,為東楚南征北戰多年,一無所得,心有不服,但不是叛臣,如細細規勸,自萬衆歸心。
她是這麼說的,我向她保證,會保住她父親那一脈,其實他父親已經很久沒有參與朝堂諸多事,他想歸隐,是勢均力敵的你們想要找一個替罪羊,所以拖着尉遲家一起浮沉,而我就這樣成為了幫兇。
我費盡心思保住她的至親,我知道她會去劫獄,我想方設法讓她帶着她父親離開,可冬氏和東方婷鶴給她的父親送飯菜,他吃後就死在牢中了,他再也出不去,還落了一個畏罪自殺。
她當時提劍要取我性命,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躲嗎,我想讓她一劍刺穿我,我想讓她提出我的心,讓她看清楚,比她慘的還有人,比如說一國之君,原來也有得不到的人,保不住的人,管不住的後宮,震懾不住的臣子,還有留不住的兄弟。
第39章寒梅著花未
百裡扶則,你來問我,你想要的答案,這就是真相,她想殺了冬氏,想殺了一國之後,她想讓皇宮和丞相府血流成河,你給讓路嗎?
不給是吧,那麼殺她的人呢,憑什麼活得心安理得,雍容華态………………
慕堇嚴站在禦書房門外,他聽到了一切,聽到那些不為人知的真相,聽到自己所不能理解的恩恩怨怨。
他無力的靠在柱子旁,頹然下來。
百裡扶則從禦書房走出來,一步一步,走過禦書房的門,走下那高高的長階。
慕靳闳道,“她想殺了冬氏,殺了東方婷鶴,你讓路嗎?”
不讓是吧,那麼殺她的人呢,憑什麼?
百裡扶則走在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走到了頤安府門口,看着那扇門,他看到了當年明媒正娶回來的人,她走過這扇門,進入自己的家,想要參與自己的人生,她如願嫁給了喜歡的人,可是他把她推開了,他把她推開了。
他其實有過恍惚,當年看着她穿紅衣入門,還以為是心愛的紅衣人回來了,然而當時已經和冬氏糾纏不清,他不想三心二意,不想分心,他以為自己那朱砂痣已經死了,她再不會回來,所以想一心一意的對待冬氏,他不知道,就這樣錯過了最深的摯愛。
百裡扶則推開阖着的門,走進去,走到她曾經孤坐着的新婚房,那晚進來對她說,我不愛你,你要麼與我和離,要麼忍受孤苦,這百裡家的權勢,你一分也别想擁有。
她那時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就那麼仰望着自己,眼淚無聲無息的落下來,長長的,線都斷不開。
百裡扶則當時心中煩躁,他甩袖走了,說我留你完璧之身,如果你後悔,可以離開。
可是她懷孕了,她大着肚子,孤身一人坐在這庭院裡,天天沉默着,看周遭的一切,看水裡的魚,看水裡的荷花,或者盯着随流水的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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