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長什麼樣,世人如何得知?隻是将自己心中最好看的模樣刻出來,當作極樂神君的樣子罷了。”
“這是你刻的?”
“是。”
……
曾弋突然很想仔細看看身後神像的模樣。她在昏暗裡擡頭,光亮從外面進來,一點陽光端端落在那神像鬓間的桐花上,宛如斜插在一片昏黃過往裡,光亮聖潔似夢幻泡影。
她戴着桐花呢,曾弋心想。真是個好福氣的姑娘。
“……師叔?……”周沂甯的聲音響起來,他已将那布葛青年扶了起來。曾弋略微茫然地跟着起身,灰雀已掠到神像肩頭,似乎對這位神君十分喜愛,正晃着頭左顧右盼。
了嗔估計在袖袋裡睡着了,曾弋捏緊袖口,心道一定不能讓他看到這神像的長相。雖說一百多年過去,臉面這身外物對曾弋而言早已就不重要,但能留一點是一點吧。
那青年比周沂甯高出小半個頭,扶着很不方便。周沂甯讓他暫時靠在洞窟邊上,從懷裡掏出個紙皮人,往地上一抛。
紙皮人見風便長,很快長成個七尺男兒,在周沂甯身前一躬。曾弋看得目瞪口呆,依稀記得曾在哪裡見過這戲法,無奈百餘年下來,見過的奇人異法太多,一時也想不起來了。
周沂甯将青年扶到那紙皮人背上,捏個了訣,道:“走!”紙皮人便手腳僵硬地跟在周沂甯身後,像模像樣地走起來。
農家青年何曾見過這般奇景,臉色白了一瞬,雙手欲掙脫,卻又驚又懼,幾近僵硬地被背回了太荒門。
到得門中,李沂世淨了手,便解開了那青年的繃帶。他的手已枯黑變形,望之如焦木。待要解開頭上繃帶時,他瑟縮着退了退,一隻眼睛既緊張又恐懼。
曾弋站在李沂世身邊,眼見他的繃帶一層層解開。繃帶下是一片片魚鱗狀的皮膚,閃着金屬的光澤。想是被刀割了許多次,留下交錯的疤痕,有些新的尚未愈合,還在往外滲着血迹。
樂千春與曾弋對望一眼,神情凝重。“你這是……”曾弋遲疑片刻,道:“被妖氣所傷?”
青年低垂着頭,任憑李沂世給他清洗傷口,擦藥。他眼中的怯弱仿佛生而有之,若有誰能将他就地隐形,他的口齒定會清晰百倍不止。比如此刻,他就隻肯發出個蚊子般的“嗯”。
太荒門上下已經覺得李沂世話少。如今兩相對比,才發現李沂世那是惜字如金的話,這青年就是惜字如命。
幾番勸慰,青年終于拿命開了口。
“我……我從碧勒鎮來。”青年姓梁名力千,原是個家境殷實的良家子,家中世代習武,頗有些愛打抱不平的仗義之氣,向來隻拜關公不拜神。年少時路遇一貧家小兒被欺負,眼見便要送命,就出手相救,與那欺人者結了仇。
孰料那人橫行鄉裡,原是有仙門背景,于是用了些手段,先害得梁家家道中落,梁父病倒在床,随後又讓人毀了梁力千一身功夫,命運就此翻覆。這世上偏有人喜歡将人一腳跌進污泥,再使勁踩上幾腳,好教此人懂得,人生來便有貴賤之分。
梁力千突遭變故,本自堅持,不肯服軟。奈何殺頭不過頭點地,生活卻是磨難多,久病在床的父親每一道痛苦□□,昔年故交的每一次冷眼,都變成了砍向他的鈍刀,日日夜夜,反複磋磨,終于磨得他隻剩一口氣。
他帶着這最後一口氣,在無影橋上,遇到了那個自稱無名的非人之物。無名要他做一件事,若是做到了,便可将他家氣運盡數改回來;但若是做不到,便要吞了他。
他當時正身負苦難,恨不能一死了之,聽聞還可改回氣運,當即一口答應下來。無名提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去碧勒鎮,取一壇名叫“娑婆引”的酒給他。
毫無疑問,梁力千失敗了。他的家族氣運已經壞到無可再壞,父親離世,梁宅被焚,而他本人,也就要被妖物吞了。他心如死灰,連逃都沒想逃,卻不料被一位路過的年輕道長所救。
道長雖救了他的命,他也被無名所傷,妖氣觸碰之處便成了如今這幅模樣。道長追那妖物而去,行前叮囑他到太荒門求助。他一路趕過來,左右找不到太荒門入口,隻找到了半山的極樂神君像,便在神像身後睡了一晚,醒來時又饑又渴頭昏眼花,一不小心滾落在了早起朝拜的那幾人面前。
樂千春聽完,沉吟片刻後問曾弋道:“令君,聽這位小兄弟講,那跟無名碰面的,該是沂人。依你看,這無名又是誰?”
曾弋搖頭:“不知。但我這邊有人或許知道。”随後從袖袋裡請出了嗔來,對周沂甯示意道:“你是不是可以把他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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