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登基後幾年,戰事才徹底平息,追授犧牲的将領時,發現這一族隻留下風浣這一個孩子,她生母難産而死,風浣孤苦無依,父皇就賜風浣國姓,寫入同宗,封為公主,從小養在宮中,百般嬌寵。
“可風浣果然是将門之女,幼時就已不愛娴靜事物,抓阄都能爬歪,抓住了騎射歸來的三哥那把弓,稍大點就整天跟着哥哥們打鬧,尤其是武功最好的三哥。
“三哥一開始還嫌棄她,後來風浣和三哥打賭,打了一場,竟然讓風浣赢了,那以後,她就與三哥形影不離,直到三哥入仕,再到三哥出征。
“三個第一次出征那日,風浣讓我陪她偷偷出宮,想暗中送三哥一段路,結果從來不哭的風浣,從宮中哭到城郊,早就被三哥發現了。
“三哥就像風浣每次任性不守規矩時一樣,不理她,沒想到風浣哭得更厲害,最後三哥由着她,眼淚鼻涕都抹在他戎裝上,等到風浣哭暈了,才讓我把她背回宮來。
“後來她還偷了騎射場侍從的獵裝,帽子大到都能蓋住她的臉,她卻義正辭嚴,說要去投軍,要跟着三哥打仗去,宮人拿不住她,碰到父皇來了,把父皇氣到笑出來。
“我是真的以為,我們兄弟沒一個能逃過,可至少,至少至少,父皇不會把風浣當棋子了。我怎麼會那麼想呢。父皇……呵。
“風浣之前寫來幾封家書,她知道三哥總在外,特别交代我轉交,寫給三哥的那封,要我等到三哥從戰場歸家,再親手交給三哥。
“我應該看看的。如果我看了,我就知道,三哥一定會心軟。一定會瞞着父皇,瞞着我,抛卻前程,眼看着父皇對他多年來的信賴灰飛煙滅,就算那樣,他也一定會給風浣庇護。
“也許三哥和我一樣,也信父皇不會拿風浣當棋子了。可他又和我不一樣,他直到風浣出嫁那時都相信,相信父皇讓風浣遠嫁的不得已,而不是把風浣當一份大禮去換幾年安定。
“三哥又怎麼會不知道幫助風浣出逃是下策。我能猜到,他的本意是相信父皇心底依然寵愛風浣,想帶着風浣一起向父皇求情。三哥一定也做好了準備,要付出很重很重的代價。
“哪知道有人,手那麼快。不知耕耘了多少年,暗暗把情報網鋪得那麼大,拉攏的人那麼多,邊地傳信,竟比逃回來的風浣還要早到。
“他可真有耐心。一年年養着這張網,一時用到了,一擊緻命。”
七皇子撐着書案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那些書冊被他攥在手心,碎裂成燒過的殘燼一般。
章先生搖了搖頭,“殿下,逝者不追,當早做應對啊。”
七皇子咬咬牙關,壓抑着,從牙縫裡吐出幾個字:“應對?我隻想讓他死。”
沒有點名,但兩人都知道這個他,說的是誰。
章先生趕緊勸道:“殿下,時機未到。太子的破綻太難找,殿下辛苦收集這些年,也隻有有限的證據,還撼不動他這樣樹大根深的勢力,加之宮中有皇後襄助,要尋得一擊緻命的時機,必須耐心等待。”
“我知道……”七皇子松開拳頭,坐回椅中,“死太便宜他了。”
然後,他忽然自嘲般笑笑,但眼中卻沒有笑意,隻有寒冷,“到那一天,我要他還清每一條他用來鋪路的人命,我要他也看着他珍視的人,一個個慘死。”
☆、二八·下山
時隔六年,山門再次轟然打開。隻有迎接或送别門中同道時,才會開這山最沉重的玄玉石門。
方繭從裡面走出來,一身粗布麻衣,戴着一頂不大的鬥笠,臉藏在陰影裡。
他剛跨出山門,就轉身朝内,緩緩,雙膝跪地。
一個滿頭白發的人站在山門内,面目身形卻是清秀青年。
青年垂目看方繭,眼神冰冷。
“師父。”方繭道。
“記住,你隻有三年。”師父道,“你的命,你要揮霍,我管不了。”
“師父。”方繭又深深叫了一次,伏身叩謝。
“不送。”青年道,甩袖反身走向山門内的方向,沉重的玄玉石門在他身後緩緩合攏,發出轟鳴。
山門已關得嚴實了,方繭仍跪着,對着冷清的石頭磕了清脆的三下。他知道師父聽得到。
但他也知道,再叫不了一聲師父了。
下山後,方繭先去各地行走了幾個月,然後就一直待在雲銀城,販貨為生,挑一扁擔兩筐貨,戴竹鬥笠,粗布麻衣,一雙草鞋,走南闖北的貨郎打扮,從城郊到城裡賣農貨,再在城裡進些東西,到城郊農田一路叫賣。
十幾天後,從雲銀城出發了一隊車隊,前後都有保镖護送,隊尾還跟着雲銀城民衆,都是一臉惋惜不舍,有的還抹着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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