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淺乖巧一笑,“我小娘懷的既是侯府的孩子,大娘子身為嫡母本就有照顧之責,大娘子向來又最是賢惠的,既如此,大娘子和五妹妹不妨就陪我一起等這孩子出生吧。”
華庭蘭心中這把火再也忍不住了,指着林月淺大罵道:“不知好歹的東西,反了你了,你趕緊把星兒給我放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大娘子還是小聲些吧,若是驚擾了我小娘生産,出了差錯,就可惜了五妹妹這天之驕女了,不過,大娘子放心,黃泉路上,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會陪着五妹妹的。”
她說這話時,神情乖巧可人,語氣像是極疼愛妹妹的姐姐一般。
華庭蘭卻實實在在感受到了她的威脅,她這是挑明了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死便了死了,可不能連累她的星兒。
眼下也隻好聽話照做,穩住這個瘋丫頭。
華庭蘭本想安安靜靜的等着,可裡間不斷傳來蘇紫苑痛苦的喊叫聲和産婆喋喋不休的助産聲,弄得她也焦慮不安,來來回回地走着。
林月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為一直保持這一個姿勢,她圈着林星晚脖子的那隻手也逐漸酸麻起來。
林星晚感覺到她在極力控制匕首,腳已發麻的她也撐着身子,不敢亂動。
随着蘇紫苑像是用盡全身力氣的一聲吼叫,一聲嬰兒啼哭響起,産婆開心得喊着,是位公子。
林月淺聽到像是劫後餘生般,想笑,卻扯不開嘴角,大松了一口氣,雙手直直垂下。
華庭蘭見狀,急忙拉過林星晚,惡狠狠又不甘心地盯着裡間,随後吩咐林星晚的貼身侍女小寒扶她先回去。
林星晚雖不想走,但礙于母親的威嚴,隻得先和小寒回去自己屋裡。
突然産婆急沖沖快步出來,她滿手都是血,緊張到聲音都在顫抖,“胎兒,胎兒太大了,小娘生的艱難,大出血,怕是,怕是保不住了大人了。”
“阿娘!”
林月淺大喊一聲沖進了裡間,華庭蘭向王媽媽使了個眼色後,王媽媽便跟着進去了。
林月淺看到母親身下被血浸染的被褥,紅地觸目驚心,但母親的臉卻毫無血色,緊閉雙目,嘴唇發紫,整個人毫無生氣。
林月淺心頭一驚,眼淚決堤而出,她跪倒在床邊,緊緊握住母親的手,聲聲喚着阿娘。
聽到女兒呼喊,蘇紫苑緩緩睜開眼睛,不知是汗還是淚,眼前的人變得模糊,她努力又再看了看,直到看清林月淺的臉,才扯開嘴角,笑着。
“阿娘,阿娘别怕,我去叫大夫。”林月淺說着就要起身去找大夫,卻感受到母親在拉住自己,遂又繼續跪在床邊。
蘇紫苑顫抖着擡起手,每擡一點都好像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可她依舊堅持直到撫摸到了林月淺的臉。
她微笑着,聲音虛弱,“淺淺,阿娘,對不住你,答應阿娘,替阿娘,照顧弟弟,長大......”
蘇紫苑的手随着她的話音落下,林月淺張開了嘴想要喊阿娘,可就像失語的人一般,出不來聲音,隻能嘶啞地嗚咽着,用力搖晃着蘇紫苑的身體。
可是她的阿娘不會再醒來了,不會再像之前她吵她那般,寵溺着把她一把摟進懷裡。
為什麼?為什麼重來一次她還是沒有了阿娘?
她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憤,看着了無生氣的母親,萬念俱灰,直到身後響起文嬷嬷喊她的聲音。
她回過頭,看到王媽媽在搶文嬷嬷懷裡的孩子,孩子因為拉扯而放聲大哭,文嬷嬷一時心疼,松了手,王媽媽便搶走了孩子,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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