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廢棄木屋之中,三個身影瑟瑟縮在角落,恨不得将身子揉進土裡。屋中一片淩亂,灰塵滿地,空氣中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不遠處一個婢女屍身上滿是被淩虐過的痕迹,脖頸處被劃開一道深深的口子,殷紅血液不斷湧出來,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看着這邊瑟瑟發抖的三人,死不瞑目。
“老子再問一遍,她們兩個,誰是長公主陸飛鸾?”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臉兇相,垮着衣裳,手中的刀尖指着最右側的婢女問道。
三人又是一陣瑟縮,最右側被問到的婢女臉色慘白,揪緊了身旁長公主的衣袖,抖抖嗦嗦,“我我我……不知道!”
“說不說?”男人一聲怒吼,滴着血的刀尖指着不遠處剛死的婢女屍身,威脅道:“不說,你就是跟她一樣的下場。”
婢女嗚嗚哭着,磕頭求饒。
姬宴容縮着身子,看着不遠處那個婢女的屍身,死不瞑目的雙眼,她閉上眼睛,淚水簌簌掉落,心中滿是驚懼,這個婢女死得跟她的離錦離袖一般凄慘。
被俘虜至敵營那段時日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她哭着求饒還是攔不住離錦離袖被丢到軍妓營,每日努力漿洗做活還是逃不過被無恥之徒調戲,日日生受十鞭責打之痛,忍受姜英各種脅迫依舊落得被欺辱的下場。
此時此刻,這種折磨又要生生過一遍嗎?這種沒完沒了的折磨,到時何時是個頭,還真不如當時被俘虜死在敵營。
姬宴容心中驚懼,腦中隻覺得快崩潰了。身旁的陸飛鸾滿臉淚痕,瑟縮在她身旁。
“閉嘴!”那男人失去了耐心,扔掉手中帶血的刀子,一把揪住婢女的後脖領提了起來,伸手拽着那婢女的衣領一扯,一聲布帛碎裂的聲音,那婢女白皙的膚質暴露在空氣中,男人眼睛微微眯起。
婢女吓得腿都軟了,一隻手死死拽着那男人的手,另一隻手顫顫巍巍往身後指,“我說,我說,你别殺我……”
陸飛鸾聞言身子抖得如篩糠,面白如紙。
男人順着婢女的手看過來,姬宴容眼一閉,一把推開身側的陸飛鸾,眼中蓄滿的淚水蹭蹭往下掉,一副我見猶憐的凄楚模樣,聲音清冷而破碎,“是我,我是……長公主,放了本宮的婢女!”
男人聞言盯着姬宴容,哈哈一笑,一把扔掉手上拽着的婢女,走過來繞着她左瞧右瞧,目露垂涎之色,指着被推開的陸飛鸾,問道:“那她是誰?”
“一個下臣之女罷了。”姬宴容轉過身淡淡地看着陸飛鸾眼中的驚懼和不可置信,她苦笑一聲,仰起下巴,“你要劫的是本宮,将無辜之人放了。你若為财,本宮可以配合你,你若為色,甯死不從。”
男人贊賞地連連啧聲:“不愧是歸離尊貴的長公主殿下,這份膽魄心性還真不是一般的女子。”
男子說着,一把将地上的陸飛鸾拖起,目露兇光,伸手欲扒掉陸飛鸾身上的衣裳。姬宴容見勢不妙,上前兩步一巴掌扇在那男子臉上,男子被扇懵了,瞪着姬宴容将手中的人扯回身後。
“你别以為你是歸離長公主,我就奈何你不得!”男子大怒,一把掐上姬宴容的脖頸,用力捏緊,“看你的身份,讓你緩一日罷了,真當自己還在歸離皇宮,在我手上,你們三個不過是早死與晚死的區别。”
“你放開她。”陸飛鸾顫抖着身子撲過來,被男人一巴掌扇倒在地。
“她是明儀縣主,你們姜世子殿下的女人。咳咳……”姬宴容拽着脖頸上的手,艱難地說道:“本宮在救你,别……不識好歹!”
男人松開手,目露驚疑,一把拽着陸飛鸾,查看手臂,還真未找到守宮砂,他扭頭看着趴在地上咳得快說不出話來的姬宴容,“她真是姜世子殿下的女人?你如何知曉我是浩軒國人?”
“浩軒國人喜刺青,你臂上有刺青。”姬宴容咳了幾聲,方才緩過氣來。
她之所以認得出,是因為姜英在将她遣送回歸離軍營前一晚奪去她的清白,兩人赤誠相見含恨受辱之時曾見過姜英臂上的雪狼圖騰,後來姜英因她出賣六處暗樁之事給她黥刺之時說的那句“你們黥刺在我浩軒國叫刺青,不是刑罰”,她暗中探聽過浩軒國的刺青,才知浩軒的刺青是尊貴的象征。
姜英紋的是浩軒皇室的雪狼圖騰,眼前這個男人欺辱第一個婢女之時臂上露出的雖不是雪狼圖騰,可是能刺青的,必不是身份普通的賊人。身份再不凡,有姜英這個身份尊貴的世子殿下壓着,應當能救陸飛鸾一命。
“長公主真是聰慧,連我浩軒的刺青都懂。”男人哈哈贊賞道,如貓捉老鼠般戲弄着她,“可惜,老子的主子是姜英世子的死對頭。哈哈,沒想到吧?”
姬宴容和陸飛鸾臉色俱是一白。
始料未及,百密一疏???
姬宴容臉色慘白,凄凄一笑:“你可真蠢,你若非要尋死,本宮也不攔着你,你要辱便辱了吧,屍身扔遠些,本宮看着礙眼。”
男人大怒:“你說清楚,為何說我尋死?”
姬宴容看着男人大怒的神色,突然一笑。
“視姜英世子殿下為死敵的,無外乎就那兩人,姜英世子能以皇侄身份位尊皇子待遇,能掌兵權能自由出入浩軒皇庭,你不去投靠一個大權在握的世子殿下,非要去追随勢微的皇子争那點子淺薄的從龍之功,你到底是看中了大皇子的蠢,還是看中了二皇子的奸?”姬宴容目露譏諷,毫不客氣:“你敢說你不蠢?”
男子啞然:“那你為何說我尋死?”
“我若是你便不殺她,拿着她身上信物去與姜世子投誠,反正你主子那邊如何能知道你劫過她?你不說,明儀縣主礙于名聲定然不會宣揚此事,沒人知道你劫過她,你可以繼續效忠你的主子,投誠姜世子,一舉兩得。
反之,你若殺了她,一個女子你殺了便殺了,可即便她身份卑微,到底是姜世子唯一的女人,你駁的是姜世子的面子。日後若你主子謀算失敗,姜世子上位,到時新仇舊怨一起,你端看你這條命能不能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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