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早已安詳閉上,可嘴角仍在不斷溢出白沫,無力垂下的右手旁,還散落着一串蘑菇。
莊沢隻看了一眼,吩咐身後的侍衛:“帶回府裡,埋了。”
甯和音:“???”
“若是在這裡随便挖個坑埋了,夫人會終日惴惴不安,時刻擔心暴露于人前。”
好像是這個理。
“若是将屍身送到官府,夫人定然脫不了幹系,縱然為夫能護你安然無恙,但避免不了從此落下污點。”
更有道理了。
“可若是叫為夫做僞證,那恕為夫萬萬做不到,為夫自幼以來秉承的信念,便是言不信者,行不果。”
她都要感動了,嘤嘤……
不對,他媽的她剛殺了人啊!
甯和音看着侍衛正在搬動屍身,喉嚨滾了又滾不敢置信上前,真就這麼死了?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放到鼻下試探……
果然,不見呼吸。
甯和音的心一下子揪着上不來也下不去,跟體内所有腸子都打了結,順便把她内髒都捆得密密麻麻,這種恐怖的窒息感如出一轍。
她殺了人……
“他本就不是好人,”莊沢走到她身邊,側頭望她,“你忘了嗎?他想怎樣對你。”
甯和音嗓子被糊着說不出話來。
莊沢繼續道:“你的舉動本是好意,若非有我捅他那一刀,他根本死不了。”
甯和音胸膛起伏着還是說不出話。
莊沢用食指擡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擡頭與他對望,眸子裡是一望無垠的幽深。
“他因我而死,與你有何幹?”
甯和音伸出雙手,慢慢地環住了他。
莊沢身子一僵,懷中話語傳來:“讓我緩緩。”
這一緩,緩到晚上還沒回過神來。
甯和音失魂落魄被牽着下了山,又渾渾噩噩回到九千歲府裡,被人喂着吃了東西,被人……
察覺到自己身子被泡在溫暖的湯池中時,甯和音這才緩過神來。
有人正在抓洗着她的頭發,一下一下,動作輕柔。
甯和音緩緩轉頭,對上了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幽深得如沉潭,不知道靜靜看了她多久,眼睛裡就跟有吸鐵石一樣,瞬間把她的目光牢牢吸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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