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戈爾半跪在雪地裡,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穿着黑色鬥篷的年輕人向前走一步。一條隻有手指粗細的纖長觸手順着伊戈爾的身體爬上他的脖子,那種濕滑冰冷的感覺讓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繃緊肌肉。然後觸手直接擡起了他的下巴,強迫他直視對方的面孔。
“我可以救你。”年輕人用輕柔悅耳的聲音重複說道。
這時候伊戈爾已經能看清楚對方兜帽下方的面孔了。
那上面的五官單獨來看隻能稱得上是清秀,然而不知為何,整體看上去卻有一種詭谲的魅力——或許稱之為美麗也不為過。但伊戈爾關注點并不在這兒,他勉強睜開被汗水打濕的眼睫,離對面越近、看得越清楚,心中的驚怖感就越強烈,簡直就像是沉浸一場永遠不會醒過來的噩夢一樣,連帶着近在眼前的身影上都浮現出幻覺般的重影。
溺水之人被海藻纏住、徒勞無功地掙紮求生或許也是這樣的感覺吧。
頭暈目眩的同時,伊戈爾聽到年輕人繼續說:
“——作為交換,你須得信奉我,正如信仰你心目中的唯一神。”
他睜大眼睛,汗水終于從睫毛上滴落,擦過宛若紅寶石般的眼睛。
“好,我願意。”
走入絕境的人類回答。
阿撒托斯松了口氣。在對方答應的一瞬間,‘伊戈爾·萊斯特·蘇利文’這個名字出現在他的腦海中,與面前的人類青年對應在一起。
與此同時,令他無時無刻不備受煎熬的饑餓感毫無征兆地消退大半,飽腹帶來的舒适使他放松下來,看着伊戈爾這個人類頓時前所未有的順眼。
“我是阿撒托斯。”他的社交恐懼症暫時退居二線,盡量用不顯生硬的語氣說道。
灰發青年依舊保持着半跪的姿勢,克制住肌肉本能的顫抖,垂首恭敬道:“是。”
阿撒托斯一點也沒有自己差點把人家吓出個好歹來的自覺,他完成了一項大事業,克服了莫大的艱難險阻(指交流障礙),終于招攬到了目前為止唯一一個人類眷者以填飽肚子,便心情愉快地扭過頭對着地面上的仿生人們招了招手。
一個仿生人的腦袋頗為驚悚地順時針轉了兩圈,頭部直接從脖子上滾落下來,頭頂正中心位置鑽出直升機一樣的螺旋槳,嗡嗡轉動着原地起飛飛了過來。
它一邊飛一邊用帶着電流聲的模糊機械音說道:“你為什麼要救他?”
也不等阿撒托斯回答,仿生人腦袋繞着伊戈爾轉了一圈:“好吧,他現在是你的了。”
阿撒托斯與這位仿生人首領、或者叫它機械終端認識許久,對它最滿意的一點就是可以不用過多進行解釋也能正常交流:“對,他現在屬于我,所以你不能再傷害他。”
伊戈爾:“……”還沒有從剛才一連串大起大落中清醒過來的人類隐約覺得哪裡不對,但是明智地選擇了保持沉默。
仿生人懸空的頭部上下移動做了個點頭的姿勢,然後也沒見它出聲下達命令,被阿撒托斯控制的觸手們壓制的仿生人大軍停止了掙紮,就像是一堆被人類抛棄許久的舊物一樣安靜地倒在純白的雪地裡,破碎的肢體搭在一旁,黯淡的雙眼望向無形的虛空。
這也是伊戈爾剛踏入這座城市時所看到的景象,到處是混亂沉寂的屍骸與被大雪掩埋的亂石鋼骨。
荒廢、淩亂、飽經風霜。
見狀,黑色潭沼一般泛濫的觸手們也跟着收了回來,眨眼間和陰影融為一體再不見蹤影。
白霧之下的城市又變得孤寂且祥和,仿佛之前的戰鬥從未發生過。
然而伊戈爾右腿上泛着疼痛的傷口正鮮明地提醒着他,溫暖的日光底下究竟發生了何種可怖又難以言明的現實。
他腦海中的疑問多到數不清楚,但就在承諾信奉身披黑羽鬥篷的陌生人之後,他本來難以克制的、對對方本能産生的恐懼奇異地消失了。
——或許真的是某一位神明呢?
在人類科技與個體力量日新月異的迅猛發展過程中,宇宙内、或是某些未知位面裡存在着與已知的生命形态完全不同的高位者,這樣的推測在曆史的長河中從未消失。
更何況,聯邦的官方宗教體系内部,對于信仰虔誠者能親自與神對話這一點更是深信不疑。
但作為一個草根出生軍校畢業的beta,伊戈爾本人在此之前其實并不怎麼衷心地相信官方臨戰前用于安撫軍隊和戰區平民人心的那些宣傳語。
也因此鑒于過往的經驗,面對當下詭異的狀況,伊戈爾依然不打算放縱自己輕易放松警惕。但事實就是當他一瘸一拐地跟着阿撒托斯向未知的方向前進時,心中升騰起的安全感和宛若歸家般的舒緩自在壓過了□□上的疼痛,幾乎快要将他的理智吞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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