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們早早的爬起來,直奔漢陽南區,那片有大量的農田等待收割,我們要去那裡碰運氣,在出城的路上碰到一隊憲兵,對我們進行了盤查。
他們懷疑我們是逃兵,我拍了拍挂在腰間的德國20響,又指了指自己受傷的左臂,又給他們展示了我們扛着的槍,英國的沖鋒槍,德國的步槍,把憲兵隊長給看懵了,我又露出胸口的傷疤,很驕傲的說:兄弟們看好了,我們可是精銳,都是百戰老兵,跟日本鬼子有血海深仇,就算你花錢請我當逃兵我都不幹!我們要執行一項秘密任務,耽誤不起!
可能我長得比較吓人,或者我的話像真的,這幫憲兵還真的放我們出城了。
往南走十來裡路,就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水稻田,那時候的水稻沒有現在水稻這麼飽滿,一個穗子上的顆粒也沒這麼多,那時候沒有化肥農藥,一畝地的産量也就300斤左右。
可以斷定的是,面前的土地收成肯定不會好,因為田地裡随處可以見到被日本人的炮彈炸出的坑,起碼有一半的土地要絕收了,可苦了老百姓了。我們也跟着受苦,征收不上來軍糧,隻能餓着肚子打仗。
南方這邊收割水稻的方式挺特别,先把像船一樣的木頭箱子擡進地裡,水稻割下來以後,就把稻穗在這箱子裡把稻谷摔出來,箱子滿了就裝麻袋。
有老兵想着幹脆搶點走不是更省事,被常先生給罵了一頓,如果那樣的話,跟鬼子有啥區别?況且這附近還有童子軍在放哨,如果告到上頭去,咱們吃不了兜着走。
我們找了一個大戶人家,商量好了,我們不要工錢,中午管我們一頓飯,收一畝地給我們30斤稻谷當勞務。
東家看着這麼多的也找不到人幫忙,就答應了我們的條件,70多人一起上陣,都是年輕小夥,幹活相當麻利。鐮刀不夠,東家就到處去借。
這邊的水稻田裡面常年都有水,行走在稻田裡經常可以踩到炮彈碎片。
我是傷員,聶志國隻剩一隻手臂,沒法幹活,隻能在地邊看着武器。
一上午十來畝地輕輕松松收完,可把東家給忙壞了,一家人忙着給我們做飯,這70多人的飯可不是那麼好做的。飯做好之後,給我們挑到地頭,戰争期間,就算是地主家也沒有多少餘糧,不過就是米飯加上一點榨菜,就算是這樣,我們吃的也很香。
又忙活了一個下午,這位東家的地被我們收完了,我們也掙到了好幾百斤稻谷,夠我們吃一段時間的了。
往回走的路上,恰巧看到鬼子飛機又來空襲,他們也知道這個季節正是水稻收割的時候,他們頂着地面上的防空火力,接連在農田裡丢下兩枚燃燒彈,瞬間點燃那些還沒有來得及收割的水稻。
幸虧水稻葉子還是青的,并不是幹的,大火沒有蔓延,卻也毀壞了好幾畝地莊稼。
我們趕緊丢下糧食,把大火周圍的水稻給割了,造成一圈隔離帶,防止損失擴大。
失去收成的兩家農戶全家老少坐在地頭哭的昏天暗地,糧食的損失對于他們來說是緻命的,他們下半年也隻能去逃荒要飯。
我們實在看不下去了,畢竟都是農民家的孩子,知道糧食的可貴,大家啥話也沒說,給這兩戶人家留下300斤稻谷,就當是救命了。
這兩戶人家激動地朝我們磕頭感謝。
我們卻是一臉沮喪的離開了,戰争中的老百姓是最無辜的。
我們第二天想再來掙點糧食的時候,卻發現農田裡到處都是當兵的,都在搶收水稻,害得我們沒活幹了。
不過他們的收費卻很高,要帶走一半的收成當軍糧,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
我們也隻能悻悻地回城了,有人開始埋怨昨天不該把300斤糧食丢下,自己留着起碼可以吃好幾天。
搓出來的大米我們隻留下一半,我們背着剩下的一半大米大概有300斤左右,走了20多裡路,送到王彩鳳他們所在的醫院,那裡的傷員太需要糧食了。
當時王彩鳳感動的不行,也直接把我們都留下來了,可不是留下來請我們吃飯,是讓我們幫忙幹活的,他們接到命令,要把醫院所有的輕重傷員在兩天之内全部送到碼頭運走。
因為在昨天的空襲中,有炸彈落進醫院,而武漢的防空火力和空中力量已經大不如前了,鬼子的飛機來去更加輕松了。
看來武漢真的快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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