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壽清楚地看到,屋内每年那女人寄來的生日禮物,都充滿了陰氣,絲絲縷縷糾纏不清。
施渡的奶音冷酷,殘忍地擊碎王永壽最後一點自欺欺人的期待,“隻有死人的東西才會沾上陰氣,你母親早就已經死了,從你收到她寄來的第一個生日禮物開始!
這些年寄信和禮物的不是她,是你的父親。王永壽,你還想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難道非要朱翠雲不入輪回,你才心滿意足嗎?”
小無常脾氣一等一好,對人對鬼都是一副笑眯眯有求必應的模樣,仿佛天生的小聖母,從不會冷臉說狠話。
這次像是被氣狠了,不光對王永壽還不留情面,還悄悄随身小馬駒打了個手勢。
小馬駒走過來,趁着王永壽沒反應過來,大眼珠子一翻,鄙夷地“嗤”了一聲,噴了王永壽一臉的口水,臭氣熏天。
王永壽雙腿發軟,幾乎要站不住,嘴裡喃喃自語,“怎麼可能……她怎麼能死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了王大福,“爸……”
這不是真的,是小神棍在騙他!
王大福一臉凄苦地搖搖頭,聲音沙啞,眼中帶着無奈。
“小大師說得對,你六歲那年,你母親不是跟男人跑了,而是癌症不治身亡。她這一生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怕你接受不了,所以讓我們瞞着你。
永壽,是爸對不起你和雲雲,我早該告訴你真相。爸錯了!”
他像是忽然老了十歲,一向筆挺的背脊彎下來,眼眶濕潤。
王永壽扶着門把,才沒有跌坐在地上,他張了張嘴,忽然猛地一擦臉,狠聲道:“不!我不信!”
對面三人的表情都有一瞬間的凝滞。
王永壽咬着牙,面目猙獰,“是你們在騙我!那女人給了你們什麼好處?你們為什麼這樣幫着她?
我告訴你們,無論你們做什麼,我都不會原諒她,永遠不會!”
後面這一句話,王永壽幾乎是吼出來的。
陳小偉心頭大怒,沒忍住一拳頭揮了過去,“媽的,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好賴都說了,怎麼還像頭犟驢似的?你媽死了,你媽他媽的死了懂不懂?
你要是再不帶我們去找她的鬼魂,她馬上就要消散,再也投不了胎了!”
王永壽嘭的一下将門給甩上,帶着哭腔的怒吼聲從裡面傳出來,“滾啊!你們都是騙子,我這裡不歡迎你們!”
陳小偉簡直要被氣暈了,舉起拳頭,對着緊閉的大門揮了揮,“這個不孝子!”
王大福自責:“是我不好……”
“當然是你不好!你們兩父子,真不值得朱女士付出這麼多!”陳小偉氣道。
施渡聽着房間裡傳出壓抑的哭聲,濃密的小睫羽顫了顫,伸手扯了扯陳小偉的衣擺,“小胖叔叔,我們走吧。”
陳小偉不甘心,“就這麼走了?人還沒找到呢……”
施渡若有所思,“快找到了。走吧,給王叔叔一點時間。”
陳小偉嘀咕:“給個屁的時間!反骨仔,剛才應該多給他兩拳!”
但他一向聽施渡的話,見施渡轉身,也沒有再逗留,跟着施渡一起離開。
王大福遲疑片刻,也跟在了兩人的身後。
直到外面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門内的王永壽才終于控制不住,放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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