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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九為友人守靈記（第1頁）

穿着法衣的道士

唱着一活着的人無法聽懂的歌曲

為你指引一條不屬于人間的道路

我聽不懂鑼鼓的敲擊

此刻的我，隻想和你飲一杯酒

我知道你再也不能舉杯

我可以端起一杯酒喂你

但讓我傷心的是

在你的嘴角，我居然不能看見一絲笑容

·

有很多人在圍着你哭

那一雙雙通紅的眼睛

是否還代表着，你與他們互相的欠債還未償還清楚

你沒有給我交待，我也不能向你詢問一個結果

如果這些未了的事，在九泉之下驚擾了你的安甯

你就托夢給我吧，把我驚醒

我會讓你睡得盡量安穩一些

·

你曾對我說過，你還沒有讀懂人生

可你的生命已走到終點

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

明明你對自己的許多思索還沒有答案

你的生命就要被迫，去解讀你的靈魂

·

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那些彎曲的腰身，是在表達對你的尊敬麼

我知道有一些來向你告别的人

心中還殘留着對你的憤恨

他們來尋找的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感情

被你編織的那些解不開的疙瘩

對他們來說，隻是被裝進了死亡的口袋

無處傾倒，那就和你一起腐爛

·

當又一個來祭奠你的人

在你的靈位前點燃了三柱香

我多麼希望你能坐起身來

與他握一握手，再對他說上幾句告别的話

·

所有的人都說你去到了虛無之中

我卻覺得此刻的你是從未有過的真切

無論是誰來到你的面前

你的表情都不再有變化

你終于能像你所信仰的菩薩那樣

無差别地面對每一個人

·

我是你肝膽相照的朋友

此後在我一個人獨飲的時候

我會給你準備一隻空杯

随着瓶中的酒越來越少

我會感覺到你的身體會越來越冰涼

而曾被我們一燃過的那一小點善良或罪惡的火焰

随着我飲盡最後一口酒

便會恰如其分地熄滅

·

其他的人還在讨論

是讓你入土為安

還是讓你進入火化爐化為一罐灰燼

我不忍去思索一把土與一捧灰的區别

我害怕你埋入土中

我卻找不到合适的種子撒在你的墳頭上

我害怕你化為灰燼

我卻沒有勇氣抓一把你的殘軀捂在我的胸膛上

我甚至不敢去揭開為你準備的那塊碑

我不知那塊碑上的文字

要用什麼樣的深情厚誼，才能被輕輕抹去

·

如若你在另一個世界孤獨地散步之時

我最渴望的是你能夠看見我的影子

即便你聽不見我的低語，你也是幸福的

因為你比我先行一步

理解了天涯咫尺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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