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時,長青終于在鶴童子的幫忙下回到了木靈宗。當然鶴童是不會給長青當坐騎的,而是尖喙一叼一甩将他扔回了木靈宗的大殿。
說是殿堂,其實就是個行将頹坍的破廟,橫枋懸着“木清長盛”的四字匾額。當年的掌門想來是雄心壯志的,誰知門派凋敝至此。
長盛殿内蛛網牽絲,芒草叢生,兩扇漏風的門紛披垂挂,被吹得開也不是,關也不是。長青也不用推門,閃身進入内殿便軟了膝蓋。
白須白髯的老道士端坐破殿之中,一隻蜘蛛不識趣地在他頭頂織網,落力編織着難以自圓的故事。
“說,此番去哪裡了?”虛藤師祖厲聲責問。
下首處還跪着他的師弟長明。希望長明什麼都沒有招供。可事與願違,長明可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怕遺漏什麼細節。
末了,師祖網開一面,沒收了長青盜取的乾坤镯不說,還責令他與長明将昭陽殿灑掃一月。一方面,看來師祖對長盛殿的殘漏也是無可奈何,聽之任之,索性任長生殿這麼坍着算了,另一方面當然是要以儆效尤,昭陽殿的師兄姐弟們多啊。
這之後每日的辰牌時刻,恢弘的昭陽殿内各宗弟子都聚在一處議論紛紛指指戳戳。長青兩耳不聽,柱着掃帚渾然欲睡,松散随意地掃着落葉。師弟長明倒好,賣力地擦拭殿外的八根紅漆大柱,恨不得擦掉漆皮。木靈宗的廢材師兄弟真真是激勵了不少道兄弟的上進心,總之決計不能淪落到木靈宗!
忽有一日,一隊清藍綢衫的寒水宗弟子陡然出現,領前的是寒夜曉,身後的弟子們男男女女腰闆挺得筆直。
寒夜曉見長青耷拉着腦袋掃地,便止步問:“怎麼不進殿做早課?”
“哦師叔好,我倆受罰灑掃一月的昭陽殿。”
“是誰罰你們?”
這師祖罰的,該說還是不說呢?長青遲疑着,就是寒夜曉也不好違逆師祖的聆訓,說了也白說。
“你們随我進殿早課,若是有誰問起,就說是我說的。”寒夜曉不容分辯,催着長青長明一起進殿去了。
寒水宗裡最是嬌美的師妹冷冰清,看着師叔偏袒着木靈宗,每每看向長青的眼神都很鋒利,幾乎就要飛出兩條冰淩子,将長青刺兩個血窟窿才解恨。
原來寒夜曉來昭陽殿授課來着,之前教授梵天史補校注的老道士一病嗚呼,但覺修了一輩子道飛升也無望,于是萬念俱灰地閉門不出,授課是不能了。
偌大的昭陽殿内,端坐着各宗弟子,寒夜曉手持書冊,清藍水衫踱步學生之間。梵天史補非常枯燥,且謬誤甚多,什麼晝父是個神武英俊的天神啦,晟天戰神是金龍之軀啊,一戰殺了十萬魔族啊。對,他們管聖曦族叫神族,摩夜族叫魔族,真是好笑,非正即邪,非黑即白的刻闆。
其實摩夜族也可以歸為他們說的神族,摩夜族擅于煉化月華神息,聖曦族擅長凝聚日陽聖息,兩族都是太古神族後裔。
這梵天史補除了可笑還有很多可恨之處,把聖曦族最後的大神姬端木青寫得貌若無鹽,醜絕神寰,隻好下嫁給魔族!最可氣地是說醜神姬的母親因為痛失了女兒,悲痛交加用太古神器和曦鼎毀滅了梵天界!
“不對,這些都是假的!”
長青赫然起身,忿忿将手上的梵天史補校注扔在矮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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