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晟笑了,笑意溫柔而清貴,他操縱輪椅到裴景身邊,擡手摸了摸少年的頭,“小景,我們回家好嗎?你一定能成為裴家最年輕的家主。”
“那哥呢?”裴景下意識問道。
裴晟垂眸一笑,“哥哥陪着你。”
裴景卻似乎放不下心似的,蹲下趴在他的膝蓋上看着他的眼睛,又減輕了自己手上的力氣輕輕捏了他的腿,“你的腿……”
少年一頓,曾幾何時,他還嘲諷過裴晟是個殘廢。
裴晟毫不在意,“一雙腿能保住小景,不是很劃算嗎?”他牽起少年的手,把人帶至床邊按下,輕輕扯開少年的衣襟看着那道傷痕,心疼的輕撫着,“還疼嗎?”
裴景乖乖搖了搖頭。
“情勢所迫,小景别怪哥哥好嗎?”裴晟輕撫過他的鎖骨,修長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頓,為他撫平衣襟,“明天我們就回家。”
他擡眸見少年有些不情願,扯了扯嘴角,“小景該知道,你跟那位荀先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起碼的生命長度都不同,他沒有辦法陪伴你一輩子,而他死了,你該多傷心?就憑這一點,哥也不會承認他。”
“你和我早點離開,不去管他,反而他好像一直活在你心裡。”
裴景抿唇,半晌點了點頭。
裴晟就笑了,他吻了吻少年的手背,“那麼,在哥哥這睡吧,就好像三百年前一樣。”
裴景默默地把頭埋進了他懷裡,閉眼又睜開,詢問道,“哥,我的記憶明明是在那些元老眼皮子底下抽走的,你是怎麼把我的記憶保存在芯片裡的?”
裴晟捏了捏他的臉,輕輕拍着他的背,輕描淡寫道,“哥把他們都剮了,傷害你,總得付出點代價。”
“哥真好。”裴景在他懷裡蹭了蹭,眼裡黑沉一片。
荀彧靜靜坐在床榻邊,撫着還有少年溫度的被褥,微微閉了眼睛。若真如少年所言,裴晟不可信任,他為了天下把少年推出去,豈非是把他的元琢推入火坑?
門被敲響,塞西爾面無表情地對他傾了傾身,“荀先生,二公子就在家主那裡住下了,讓我過來跟您說一聲。”
荀彧一頓,點了點頭,有禮道,“多謝。”
“還有,”塞西爾直起身子,“明天,二公子會和家主一起離開,時間迫切,這邊朝堂上的事就麻煩荀先生跟皇帝解釋了。”
君子的側頰無聲繃緊,手指緩緩攥起,聲音有些空泛,“我知。”
塞西爾點頭,退後一步為他關上了門。
翌日,裴晟被少年推着前來,清貴又溫柔地向君子告别,靠在椅背上仿佛一個勝利者,“小景,快些告别哦~星艦等着呢!”
裴景垂眸看了他一眼,擡步走到君子身邊,微微踮腳抱住他的文若,聲音幾不可聞,“等着我,我會回來接你的。”
荀彧擡手回抱着他,力氣前所未有的輕,卻又前所未有的難以掙脫,“元琢,心悅于你,彧不悔。”
裴景就笑了,偏頭吻了吻他的耳垂,“我也是。”
裴晟臉上的笑容收了一秒,又仿佛量好一般回歸原位,耐心地等待裴景松手,畢竟從今天起,他的弟弟就又回到他身邊了。
他的小景那麼好,除了他,還有誰配得上嗎?
小型飛行器從天而降,遙遙回歸星艦,離這顆藍色的星球越來越遠,裴景垂着眸子看着窗外,直到那顆星球消失于茫茫星海才撤回視線,邁進更衣室換上利落的宇航制服。
裴晟見他進了更衣室,臉上的笑容一寸一寸消失,他看着那扇白色的門,聲線冷了不少,“或許我該直接把這顆星球毀了?”
塞西爾沉默不語。
裴晟輕輕歎息,“算了,畢竟是違反星際條例的不是嗎?”
他的唇線勾勒出一個冷厲的弧度,“可真是太遺憾了。”
第39章投影
所有人都輕松地接受了裴景離開的事實,準确的來講,所有人都大松了一口氣。
一個文官帶着慶幸說道,“這尊殺神可總算走了!不僅他自己礙人眼,就來招來的人都那麼危險!”
荀彧擡眼看去,視線一一掃過衆人,見他們熱烈交談不同以往,默不作聲地垂下了眸子。
這才是所有世家和官員真正的樣子。
從前不過是被裴景的殘酷震懾才收斂着,如今也都放開了,若不是顧忌着他這個颍川荀氏的人,那些話怕是更難聽。
連劉協都覺劫後餘生,沒有制止他們的話。在他心裡,裴景為大漢江山出力不少不假,他把對方當作老師不假,但那人整個人攝人不好相與還帶來危險也是真!更何況就算最開始諸侯是攝于這人不敢擅動,到現在天下大定,裴景也就沒用了,要是這人一旦起了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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