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甯河竟然沖他眨眼笑了笑,說,“艾星小朋友怎麼這麼乖。”
艾星聽聞一臉黑線,正要發作,卻見前方一個超市工人推着幾箱芒果迎面過來。箱子壘得太高幾乎遮住工人視線,又逢甯河轉頭和他說話,眼看就要和對方撞上。
艾星快走兩步,一邊将甯河拽住,一邊擡手擋了一下壘在最上面的一箱芒果防止其掉落。
甯河176的身高,和182cm的艾星比起來矮了半個頭。艾星做完一系列動作,甯河才回過神來,小聲跟他說“謝謝”。艾星垂眼看着他,還未出口的腹诽最終變為兩個字,“看路。”
于是兩個人在充斥着“恭喜你發财恭喜你精彩”的背景音樂裡逛了半個小時,買了近三百美元的食材,提着大包小包從超市裡出來。
就出了這麼一趟門,司機當了,保镖也當了。艾星在甯河愈發輕松的笑容發現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漂亮青年其實相當不簡單。
回家路上甯河或許是餓了,從剛買的年貨裡翻出一袋牛軋糖,開袋後自己吃了一塊,又剝出一塊要喂艾星。
艾星搖頭,說,“我開車,你自己吃。”
甯河沒有勉強,過了一會兒,車在路口停下等紅燈。甯河又嘗試剝開一塊糖,手指隔着包裝紙捏住糖塊,将露在外面的那一半再次遞到艾星面前,“嘗嘗。”
艾星垂眼看着那隻伸到跟前的手,因為遞糖的緣故,甯河的手腕向上朝着他,加之剛才在超市裡擠得渾身發熱,袖子也捋起來了,艾星一眼就看到他的左腕内側紋着一串數字,很像是按照年月日排列的時間。
艾星心裡一個閃念,這會是什麼特殊的日子需要用紋身來銘記?
甯河還遞着那塊糖,他再說不吃就未免矯情了,隻能接過來塞進嘴裡。交通信号燈也跟着轉綠,艾星的視線重新回到路上。
艾星不是那種閑來無事會吃零食的人,這塊牛軋糖在他嘴裡甜得發齁,一直到開車返回家裡,甜味也沒有從唇齒間散去。
他和甯河提着年貨從後門進屋,鞋還沒換下就接到一通丹尼爾打來的電話,說要找他商量修複遊戲bug的問題,還說自己有個很具創意的想法,問艾星在不在家,現在就要來找他。
艾星和丹尼爾都是編程高手,曾分别獲得加州高中編程競賽(HSPC)的冠亞軍。大約半年前,他們一起倒騰出一款手機遊戲《抓住兔子!》,起先隻是在學校内部小範圍地傳播而受到好評,後來上傳至安卓商店免費下載,收獲了過萬的用戶。三個月前以1.99美元的定價銷售,持續火爆,被多本數碼雜志評為年度最佳手機遊戲。目前已積累用戶近20萬,再加上遊戲廣告的收入,艾星和丹尼爾也因此收獲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艾星看着正在往冰箱裡填充食物的甯河有點頭大。心想如果讓丹尼爾知道他的超級偶像一夜之間變成了自己法律上的哥哥,每天同吃同住還一起出門購物會是什麼後果!?
他覺得這事暫時不宜聲張,于是穩住手機那頭的丹尼爾,說自己來找他,讓他在家等着,然後和甯河說了一聲,“我出門一趟。”
甯河有點懵地從冰箱門的另一側擡起頭,遲疑地問他,“......火鍋還吃嗎?”
艾星本想惡劣地回答不吃了。反正他每次去丹尼爾家裡,丹尼爾媽媽都要留他吃飯,他也不介意和他們一家人過個除夕,但是看到甯河那種略帶不安的神情,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六點以前回來。”他說,沒有直接回答吃不吃火鍋,也沒等甯河再問,抓起剛剛放下的車鑰匙從後門出去了。
四個小時後,艾星趕在六點前回到家,手裡還抱了一盆丹尼爾媽媽堅持要送給他的蘭花。
外面天光漸暗,社區的街道上隻有零星的車輛和行人。
艾星進門時發現前廳的燈全都亮着,似乎是甯河特意給他留的。他已經習慣了傍晚回家時獨自面對一屋漆黑,這片少見的明亮讓他心裡微微一動。
艾成錦的信息卻在這時連續傳入,先說讓艾星帶着甯河找個餐廳吃頓好的,然後提醒他晚上打個視頻電話,要求艾星主動和邵茵問候新年好。
這種打着關心的名号卻要人伏低做小的信息,當然令艾星大為不爽。他選擇直接忽視,順便把艾成錦的微信提示調到了靜音狀态。隻是見到甯河時他的心情難免不太好,帶着明顯的遷怒。
甯河坐在客廳沙發裡看美劇,等他吃晚飯的意味很明顯。艾星從一旁經過,甯河站起來想跟他說話,他卻搶先扔下一句,“我先洗個澡。”——神情冷淡,甚至沒看甯河一眼,搭着外套就消失在樓梯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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