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實話該是道出了他的顧慮,容與不免一哂,xing子太過耿直狷介,一定不懂體會他人的處境難處,背對着他點了點頭,算是無聲允諾了他的要求。
可走出幾步,忽然心念一動,他回身站定,“先生此刻仍然覺得,林某是一介專權内宦,為求私利不擇手段,他日終必将為禍朝廷麼?”
閻繼淡笑,似不屑回答這個問題,隻做垂目不語,良久方沉聲道,“廠公是什麼樣人,當世自有皇上和言官定奪,日後亦會有史書工筆來看錄,繼不甚了了。”
挑眉一笑,容與追問道,“那麼倘若先生來修史呢?”
閻繼回視他,語氣疏離冷淡,“你身為内侍,妄加gān預朝政,開賣官鬻爵之先河,令國朝官吏皆感斯文掃地;言官屢次彈劾,你仍是不思悔過,不僅不請辭謝罪,更gān預軍政;你數次辦差,所到之處官員沿途跪拜,你不但不加制止,反而坦然受之;你喜好古籍書畫,外官為求你美言不惜滋擾民間耗費巨資求購,以緻物議沸騰。凡此種種,廠公大人認為繼應當對你作何評價?”
這般說辭不算出乎意料,更坐實了容與心中猜測。原來也不過如此,三人成虎,以訛傳訛足夠毀去一個人的品行cao守。
隻是時至今日,面對皇帝最器重的内官,閻繼仍敢于直面指責,也算是有幾分孤膽。
可這樣一番話直聽得王玥面露愠色,側頭去容與,卻見他仍是一派淡然,好似全然不為所惑。
容與默然颔首,對他拱了拱手,“多謝先生直言。”
步出閻宅,因心裡存着事,容與愈發沉默,于不知不覺間,開始催馬揚鞭,腦子裡隻有一個執念,既已和沈徽有了那一層關系,那麼今後是該向從前一樣不避政事,還是安分守己隻做一個陪伴之人,究竟哪一種才對沈徽更好?
也不知跑出去多遠,直到感受到耳畔呼嘯的風聲,他轉顧左右,這才發覺已将衆人遠遠甩在了身後。
勒緊缰繩停下馬,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嘶鳴聲,回首望去,正是趕上來,一路跟在他身後的王玥。
“容與老弟,”王玥溫和的看着他,“所謂衆口毀譽,浮石沉木。群邪相抑,以直為曲。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又何必在意呢?”
容與仰頭舉目,借一聲長歎舒散胸中積郁,雖則王玥會錯了意,他也懶得再做解釋,隻是平靜的問,“眼見朝中厭惡我之人頗多,仲威又為何偏肯信我?”
王玥凝目,難得連眼神都柔和起來,“信者恒信嘛,反之亦然。所以老弟隻需記得信你的人就好。”
容與本來随口一問,沒想到得到這樣的答案,不由心中一熱,擡眼笑看他,“即便因此被清流唾棄,被言官斥責,被史官歸為閹黨,仲威也不懼麼?”
王玥朗聲笑起來,“若與你jiāo好便是閹黨,那麼我王玥此生也都不願再與清流為伍,不再加入任何朋黨,甘願做一個權宦的知己,為他所用。”
容與面上淡淡的,可心裡卻至為震撼,半日過去,隻覺得難以用言語來表達此際心緒,唯有在馬上向他拱手,感念這一番qíng誼。
王玥一笑,伸手攬過他肩,好似兄長一般撫了撫他的頭,“走罷,你現下需要一壺好酒,一場大醉,忘卻不快。待明朝酒醒,依然是那個坦坦dàngdàng,問心無愧的好兒郎!”
晚間時分衆人回至驿館,王玥果然擎出兩壺汾酒,置于桌上,“何以解憂,唯有此物。我早說你的酒量該練練,就從今兒起開始好了。”
容與望着那酒,絲毫沒有怯意,“你是一定要将我練成個酒鬼才罷休。隻是區區一壺罷了,也算不上痛飲,不如将驿館内所有藏酒都搜刮來,咱們不醉不歸。”
王玥撫掌大笑,“老弟這般豪氣,為兄說不得,也隻好舍命陪君子了。”
随後他果真命人将驿館内的酒盡數取來,足足盛了二十多壺。
容與适才不過玩笑,及至真見了這麼多烈酒,心裡不免也有些發怵,但話既已說出口,隻好佯裝鎮定,何況此時胸中,也的确有一股豪氣激dàng翻湧。
容與斟了酒,舉杯相邀,先gān為敬。那汾酒自是甘冽,因喝得猛了,好似一股熱làng從喉間滾滾落下,流轉在五髒六腑間,倒也沒有絲毫不适,反而讓他品出了,一種從未體會過的醇香芬芳。
一飲之後所帶來的感官愉悅,令他再度頻繁舉杯,到後來甚至覺得酒杯太小,索xing教林升去取了碗來,用平日裡他決計不可能用到的陶碗盛酒,豪邁得簡直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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