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棱角分明的輪廓,在月光下顯得更加柔和,深邃的眉眼滿含柔情,甚至有種雌雄莫辨的美感,唇角的笑意恍若神明的憐憫。
夏昭然微微發愣,月色朦胧,眼前的人似乎是來自夢中,她忽然有些驚慌,倘若夢醒了,自己又要陷入這無盡的黑夜。
她猛地抱住他的腰。
“怎麼了?”
他的聲音有些暗啞,手掌輕撫着她的頭發,低聲問道。
“陸世晖,你太小瞧我了。我才不會為了這次培訓機會,在你面前哭呢!”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嘟囔道,
“哪有你這樣安慰人的,說得我更想哭了。”
陸世晖笑了一下,緊緊地擁住她,不再言語。
月亮并未像太陽那樣,驅散黑夜,但那傾瀉的月光足以照亮行人的路。陸世晖就像這月亮一樣,他尚不能解決自己的困境,但在這溫暖的懷抱中,所有的忐忑與疲憊得以消解。雖然總會有直面困難的時候,但這一刻,足以慰藉整日的奔波。
萬物靜籁,天地間仿佛隻有彼此的存在。
突然,一聲問話打斷了兩人的擁抱,
“你們還要在外面抱多久?”
陡然打開的窗戶,不少穿着白衫的醫生朝窗外探視,惹得夏昭然臉一紅,連忙松開了手。
“進來坐坐吧,喝杯茶,累了一天吧?”喬秉文看着站在原地的陸世晖,笑了一下。
夏昭然看了陸世晖一眼,不知他打算直接回去還是進去坐一會兒,卻見他一手環抱着,搭在自己的肩上,朝樓棟走去。
尚未走進喬醫生的辦公室,就已經聽到裡面的說話聲,
“诶?喬醫生,你平常這麼照顧那個夏知青,怎麼讓人把她搶走了?”
這話說得奇怪的很,平常照顧自己的人那麼多,難不成都是想跟自己處對象?荒誕!李嬸還是最照顧自己的那個呢。
夏昭然有些不開心,哪知道,屋内的喬秉文尚未說話,陸世晖已經邁出一大步,敲響房門,
“喬醫生,我們進來,不礙事吧?”
“哪裡,進來坐。”
喬秉文打開門,看了夏昭然一眼,轉而望向陸世晖,笑道:“真難得,之前讓你上來坐,你偏要在門口等,一等就是兩個多小時。”
“怎麼人來了,反而舍得上來了?”
兩個多小時!夏昭然連忙看向陸世晖,才發覺,他的手臂上被蚊蟲叮咬得紅了一大片。
尚未說話,她忽然注意到,陸世晖緊抿着唇,那幹淨利落的下颌線微微上擡,顯然,他有些不開心。
可他卻笑了,一雙眼緊緊地盯着喬秉文,嗓音低沉地說:“怕她渴了,喬大哥不是說,有茶水嗎?”
“我去給你們倒。”
喬秉文啞然失笑,搖了搖頭,拿着兩個搪瓷杯,放了茶葉之後,拿起水瓶,倒了兩杯,笑着給兩人遞了過去。
辦公室内的另一個女醫生皺起眉頭,笑着說:“世晖呐,人家喬醫生可是把你當親弟弟看,你怎麼把他當賊一樣防着?”
衆人哄笑起來。
陸世晖那麥色的皮膚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紅暈,方才那生人勿近的疏離感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少年的羞澀與窘迫。
“他是剛剛累到了,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兩個小時,怎麼不聽喬醫生的,在辦公室裡坐會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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