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雜的腳步聲傳入耳中,夏昭然頓時繃緊了弦,站了起來,整理儀容,深吸一口氣,收斂情緒,望着朝自己奔來的少年們。
“他們還在手術,已經繳過費了。”她擡眼一看,難掩吃驚,問道,“怎麼又少了個人?”
“噢,他先回去報信了。”
夏昭然眉頭蹙得更深了,“報信?什麼意思?你們等會不回去?”
“他們都把我們兄弟打成這樣,我們還能忍?”一人難忍怒氣地說。
他們怎麼打得過那群人?隻怕事越鬧越大,到最後,傷了更多人。
而一切,隻需要自己低頭,就能挽回。
夏昭然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他們,是受我連累的。”
“我也不想再連累你們了。”
“我那還有些錢,世晖知道放在哪了,讓他拿出來,為這件事善後吧。”
少年們一聽這話,都愣住了,這語氣怎麼感覺是在告别。
他們本能地察覺到這其中的危險信息,異口同聲地說,
“夏知青,你别想不開啊。”
夏昭然慘然一笑,“怎麼會?我是要跟他們談談,既然事情是因我而起,也應該由我來解決。”
少年們急忙攔着她,說,“你哪知道他們願不願意談?”
“就是,我們不能認慫啊。”
“你這,一個人去跟他們談,萬一出了事可怎麼辦?”
“就是,世晖哥讓我們保護你,這……我們兩個兄弟已經傷了,别又沒護好人呐。”
夏昭然笑了一下,滿臉倦意,“我是去找人武部的副部長,能出什麼事?這都能出事,世上還有王法沒有?”
少年們一聽這話,倒吸一口涼氣。
“這……會不會是誤會?又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幹的?”
“是不是他幹的無所謂,他能擺平這件事就行了。”
少年們拿不定主意,眼睜睜地看着夏昭然将繳費單和現金交到自己手上,一個人,朝外走去。
冗長的過道,慘淡的白牆,扭曲着,擠壓着那單薄的身影。
“追不追?”一人低聲詢問。
“你在這守着,我們倆跟過去看看。萬一,世晖哥來了,讓他按記号找我們。”
那人重重地點了點頭。
兩人快步追了出去。
夏昭然在出口處,忽然被人喊住,
“姑娘,我這有些發現,你過來一下?”
她回頭一看,竟然是那個看門的老人家在喊自己。她愣了一下,走了過去,忽然想到,對方會不會是陸善他叔叔的人?
要是,自己在半路上被人綁走了,可就叫天天不應了。
醫院往來的病人,醫護人員不少,衆目睽睽之下,倒沒什麼好擔心的。
夏昭然緩步,朝門衛廳那邊走去,離房門隻有一步之遙時,她停住了腳步,站在窗戶邊,說,“叔叔,你發現了什麼?”
她這才注意到,門衛有一隻眼睛竟然是義眼,心裡更是驚恐了。
門衛并未在意她的防備,不知在屋裡翻找着什麼,拿着報紙包裹的東西,走到窗邊的桌子旁,擱在桌子上。那樹皮一樣黝黑褶皺的手,緩緩剝開報紙。
夏昭然的心也跟着跳到嗓子眼,等她看到報紙裡的東西時,整張臉頓時煞白——
那是一隻繡着紅花的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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