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去到廣貴母親的病房,舅舅和弟弟在守着,舅媽回去煮晚飯了。
舅舅家離圩上不遠,就在中心小學的後面那個轉彎處,叫鵝頸灣的地方。
看到廣貴進來,還帶着一位女孩,有點不高興的說:“我說貴兒,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和小妹子約會嗎?我警告你哈,你不要不知道輕重的,你媽還躺在這裡呢,你弟弟還那麼小,你扔他一個人在這守你媽,你卻跑去泡妹子了,你覺得對得起我、你舅和你媽麼?......”
廣貴想解釋,又插不上話的說:“舅,不是,我不是.......”正着急時,廣貴的弟弟,跑過去拉着吳瑩的手。
廣盛開心的說:“瑩子姐,你怎麼來了呀?舅,這是我們同一個村子的瑩子姐,她是好人,你不要怪她,她是來看媽媽的......”說着,把吳瑩拉進去,這是鐘洪升見過廣盛這幾天來最開心的樣子。
吳瑩也摸了一把廣盛的頭,笑笑說:“廣盛弟弟呀,一段時間不見,你又長高了不少呢,都要超過我的肩膀了.....”順着他牽手進了病房。
廣盛說:“瑩子姐姐,我長高了嗎?那,我有沒有長更帥了呢?你以前都說過,如果我長得比二哥帥的話,長大了你就會嫁給我的,這話算數嗎?......”他仰着頭看着吳瑩傻笑着。
吳瑩一臉尴尬:“啊?我,我說過這話嗎?我怎麼不記得了呢?.....”哇靠,老少通吃的麼?!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哈!呵呵~
隻見廣貴一臉黑線,急急地進來,揪住弟弟的耳朵,說:“你說什麼呢?!小小年紀思想那麼龌龊......”接着,弟弟癡癡叫痛的聲音,打破了壓抑的病房。
吳瑩和舅舅也跟着笑起來,剛剛那種壓迫感也散去。
兩兄弟鬧了一會兒,見吳瑩去看躺在床上的病人,兩兄弟也跟過去看。弟弟眼尖,看他媽媽眉毛動了下,就驚呼着說:“二哥,舅舅,你們看,媽媽是不是醒了?我看見她眉毛動了下......”
幾個人圍過來看,吳瑩也認真的觀察着,似乎真的眉毛動了幾下,她輕輕的喚着:“伯母?滿香伯母?我是吳瑩,您經常叫我瑩丫頭的,您看看,還認得我麼??.....”一陣呼喚後,又見她眼皮動了幾下。
弟弟開心的說:“姐,瑩子姐,你真厲害,真的把我媽喚醒了呢......”說着還摟着吳瑩蹦蹦跳跳的。
廣貴把弟弟拉開,叫他不要那麼大聲,吵死了......
這時,吳瑩看到鐘滿香睜開了眼睛,看着吳瑩點點頭,表示感謝她來看自己。吳瑩像是懂了她的意思,輕聲說:“伯母,你受了傷住院了,這裡是醫院,你放心,廣貴的舅舅,就是你弟弟也在這裡......”吳瑩叫舅舅往前面一點才能看見他。
鐘洪升往病人枕頭這邊靠,叫着:“姐,大姐,我是洪升,我當兵退伍回來了,還認得我嗎?看看,我是你弟弟洪升......”一聲一聲喚着“大姐,我是弟弟”,鐘滿香似乎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弟弟。隻見她的眼淚順着眼角流下來,像一股一股泉水一樣,不斷湧出,似乎很久都沒有流過眼淚,這下嘩啦啦全出來了。
無聲的流淚,包含了多少委屈......
她自己都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有去趕集過,多少年沒有與外人交往過,多少年沒有回過娘家了,真的不記得了。
她在想,趕集去幹嘛呢?身上毫無分文。
去娘家幹嘛呢?帶着一身傷痛去訴苦?爸媽不在人世了,唯一的弟弟去當兵了,弟媳一人在家要照顧幾個孩子和耕作幾畝田地什麼的,自己幫不上忙,還要去連累人家,還是算了吧。所有的苦,自己一個人扛就好了,不要連累娘家人,也不要連累孩子就可以了。
鐘滿香看着弟弟的臉,眼淚不停的流,嘴巴想說話,又說不出來,嘴唇抖動着。因為長時間失血過多,嘴唇和臉色一樣蒼白。
鐘洪升用手輕輕擦拭着大姐的眼淚,自己也跟着流淚,安慰大姐好好養傷,說會為她出這口惡氣的。
隻見鐘滿香搖搖頭,嘴裡擠出一句話:“弟,算了.....”就再沒說什麼話了,就是一直流淚......
吳瑩提醒說:“舅舅,你帶弟弟回去吃飯吧,換我和廣貴哥在這裡守夜吧,明天我們要去上課,你和弟弟再過來換班,咋樣?”
鐘洪升說:“這樣也好,不然大家都會堅持不了多久,身體會吃不消的......”說着轉身對鐘滿香打招呼:“姐,你好好休息,我和廣盛先回我家去吃晚飯,等會兒我再送點吃的來給你和廣貴他們哈......”見大姐點了點頭,就拉着廣盛那小不點走了。
廣貴起身送舅舅和弟弟出去,叫舅舅不要再送吃的東西過來了,累了一天,早點回家休息,說自己會去買些東西吃。母親現在也隻能吃點清淡的東西,會叫吳瑩去那家小吃店做些稀飯什麼的。
鐘洪升說:“那也行,明天我叫你舅媽煲些骨頭湯來熬粥給你媽補補。另外,我還是要警告你,瑩子那姑娘不錯,你不要辜負了她哦,要是我知道你辜負了她,以後你就不要叫我舅舅了,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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