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皇後信誓旦旦,“他的行徑我們都了如指掌,就連娶了阿深之後都還不忘去合歡樓放縱,偶有去西郊也都是狩獵尋歡,并無異常。”
“哀家以為,是這次觸到阿深,他不得不保住許家,亦是保住自己,才會如此全力以赴,這便連夜來與你商量對策。”
葉錦沉思良久,才擡頭緩聲道:“既然父皇重陷昏迷,眼下也唯有棄卒保帥了,既然有現成的送上門,那就叫他為本王未竟之業出些薄力吧。”
皇後質疑:“這卒子,未免大了些。”
“與其防着他得了好處就反水,倒不如這次推了出去擋災。”葉錦恢複淡然神色,“牽涉當朝重臣,随便找幾個替死鬼,怕是我們自己都不信吧,母後。”
皇後釋然,“人算不如天算,也隻能如此了。倒是你要加緊與各方的聯合,萬不得已時,我們還有後手。”
“母後放心,兒臣都有在走動,天快亮了,母後早些回宮吧。”
皇後看眼窗外,起身到床邊憐愛的看了看葉錦,“委屈我兒了,放心,母後定要把這天下替你守好,你好好休養,切莫留下病根兒,以後也不許再替那些閑雜人等出頭了。”
“兒臣都聽母後的。”葉錦溫聲應道,又恢複了那個翩翩溫潤公子的樣子。
皇後一走,枯榮便被叫進房間。
“王爺,真的要拿岑家開刀?”
“母後的話你也聽到了,不得已而為之。”葉錦低頭吹開盞中茶葉。
“恕屬下直言,”枯榮面色陰沉,“隻要我們不提那群歹人身上也找到相似錢袋,那岑家大可查到外戚就為止了,畢竟岑明鏡執掌刑部,對我們還是有用的。您特意交代我将此事透露給太子,難道不是因為查到了欺侮許大小姐的的幕後主使才決心鏟了岑家?”
葉錦喝了口茶,看他一眼,“不是。”
枯榮感受到了冷意,可還是執意要說:“屬下聽皇後娘娘有一句話說對了,許大小姐嫁了九王爺,那就是九王爺的人,王爺應該知道,你們之間再無可能……”
“啪”的一聲,茶盞碎在枯榮腳下,瓷片與熱水四濺。
再擡頭,葉錦已經背對着他側卧躺下來,冷靜自持的聲音從裡面響起,“明日将你查來的人和證據,迂回的遞到縣衙,現在本王要歇息了,出去。”
濃黑的夜色被驅散,朝日的金光從柔和到熾烈一點一點擠走夜晚,到漸近黃昏,又換上墨染的底色,交由夜神執掌人間。
看似風平浪靜的城池之上,天色就這樣忽明忽暗,詭谲多變。
葉樞一連幾日不曾來垚園,導緻許流深在東宮聽說岑家遭了難時,事情已經發酵了兩天。
寶蓮興高采烈的帶着一籮筐好消息來時,許流深正坐那張梨花大闆前,托着腮愁眉不展。
手邊扔了十幾張畫,都不滿意。
她本就不是科班出身,對服裝設計的一知半解全來自于時裝周上得來的靈感,男裝對她而言簡直已經難破了天。
不管怎麼畫,都覺得配在葉樞身上就是差了點意思。
“大小姐設計這男子衣服也太好看了吧,這個仙氣十足,這個正襟威嚴,都很好啊怎麼都畫了個叉叉呢……”小丫頭在她身後探頭挨個看了一遍。
“寶蓮?嗐,先說說,都聽來什麼風了?”
“我去浣衣局和繡坊走了一趟,那料可太多了!”寶蓮樂的眼睛都看不着了。
“太子殿下昨日在朝上宣來了褚縣令和一個特别厲害的女捕頭。”
“哦哦哦千陽吧,自己人,你繼續說。”
“嗯,先前那兩個供出相爺帶頭虧空赈災錢糧的大人當堂反口,承認是家中老小受了脅迫才指認相爺,脅迫之人就是刑部尚書岑明鏡。”
“我猜可能就是那老王八,你繼續說。”
“那岑尚書當然不能承認啊是吧,就說他們能受人指使來栽贓許相,怎麼就不可能受人指使栽贓于他呢,大小姐你說這老東西是不是太賊了。”
“是是是,你快接着說。”
“後來這岑尚書就是當場一頓辯駁說自己無辜,說南下主持治水的是宰相大人,他根本沒參與其中,反倒還在城中組織豪紳富商們帶頭募捐,後來說得老淚縱橫,賭咒發誓說若是自己從中得了好處,便叫他不得好死天打雷劈的那一套的我就不細說了啊大小姐……”
“你趕緊說重點!撈幹的說!”
“他鬧了一通,褚大人才拿出幾本賬本,有岑家在錢莊的所有錢物,有赈災募捐時的陰陽兩本帳,明面上富商們捐了不少,上報上來卻大大縮水,原來是他們帶頭叫人捐,卻虧空了百姓和商賈們募捐的錢糧,将帶頭幾位的錢數悉數還了回去,岑尚書自己撈了不少,對朝廷又建了功,一舉兩得,隻坑了那些好心從牙縫裡擠出錢糧赈災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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