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打算參與到你的十次婚裡。”
“就是個比方。”
玉蘭口氣冰冷,“你的婚姻如果失敗了,跟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那就是因為你們經營不善,或者從一開始就不合适。”
“我去醫院。”茉莉不糾纏。想撤。她累。身體累。心更累。吳玉蘭追讨,“現在想當孝順兒媳婦了?晚了。”
茉莉不理會,拎起包朝外走。
玉蘭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你以為你婆婆走了你就能過好小日子了?!”
電梯前,茉莉站定了。電梯上行,她必須等過這恐怖的幾秒。她覺得自己整個人籠罩在老媽的目光之中,萬箭穿心,無處可逃。偏過頭,遙遙望,站在門角的吳玉蘭是那麼陌生。顧茉莉忽然發現自己在抖,不自覺地。像小時候發燒打冷顫。害怕。恐懼。無助。她把手插進褲子口袋。
“媽——”茉莉聲音顫抖,求饒了。
吳玉蘭盯着女兒,目光如鷹隼。這可是她生養陪伴栽培了三十年的女兒呀!她的命,她的依靠,她的全部!
“我不管你,誰管你。”玉蘭字字铿锵。
叮鈴一響,電梯門開了,茉莉迅速走進去。門自顧自關閉,轎廂剛下沉,她便哭出聲來。
善亞病重,家裡人能來的都來了。淩霄出差,榴榴陪真亞過來。美亞一個人來的。她來上海,還為處理兒子和媳婦的糾紛。黨文萱正式提離婚了,就差辦證。真亞去醫院看看就走了,她身體不好,最怕探病,免得物傷其類,兔死狐悲。真亞走之前留的有話,勁草和茉莉聽得出來,這時候來,等人真要走她就不來了。直接葬禮上見。
勁草雖覺得大姨不近人情,但大姨終究大姨,他隻能接受。茉莉偷偷問榴榴,“大姨沒說要帶孩子?”
榴榴道:“自身都難保了,哪管得了下一代。”
美亞倒是跟二姐說了好些話。她也是自傷。她就沒善亞這種好命。到底沒進上海來。一轉臉,她又跟茉莉歎,“你婆婆這後半輩子末末了,夠風光了,上海的房子也住了,孫女也抱上了,生病在上海治,還有什麼話說。”又說,“二姐命好,攤上你這麼個兒媳婦。”
茉莉不好意思,故意奉承,“文萱也不錯的。”
美亞擺手,“還博士,書都讀到陰溝裡去了,不懂道理。”
“真要離?”
“是她要離。”
“牽牛呢。”
“他老子娘被這樣對待,他要還有點囊氣,那就……”美亞想說狠話,但又舍不得錢,兒子結一次婚,她半輩子的積蓄沒了。這邊離掉了。下一次怎麼辦呢。她兒子總不能單身一輩子,娃娃還沒有呢。
病入夏天。醫生建議接回家,那意思是,該吃吃,該喝喝,進入倒計時了。勁草哭了一通。跟公司請了長假。前前後後為老媽料理。保姆年紀大了,避諱氣,不肯繼續幹了。勁草畢竟是男的,手笨,小家裡裡外外雜事,買汰燒,都由茉莉操持。
茉莉不是不能吃苦。但有一項工作,實在令她發窘。給婆婆擦拭身體,勁草不能做,雖然是母子,但畢竟男女有别。那隻能她幹。這對她和善亞來說,都很掙紮,茉莉又端着盆進去了,水是溫的,毛巾漂在裡頭,茉莉叫了聲媽。善亞便閉上眼。自己的身體裸露在兒媳婦面前,是那麼狼狽。茉莉呢,除了手上動作要快,還得屏住呼吸,因為她已經能聞到死亡的氣息。
快。囫囵吞棗……茉莉盡量不把面前的軀體當成活物。就當成廚房的竈台,當成窗棂,當成地闆…善亞呻吟。病痛還在折磨着她。茉莉連忙停手,她以為自己的做工太過潦草。勁草大喇喇沖進來,他奪過茉莉手中的毛巾。顯然,他對老婆的護理不滿意。
茉莉隻好後退。她看着勁草把毛巾投進盆裡,加點熱水,擰幹,然後跟擦拭神像一般清潔着善亞的身體。看他那肅穆的表情。
茉莉突然感覺羞愧。她腦中浮現畫面。但一時半會還不能跟眼前的景緻對等。但她第一次深刻地認識到,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正是三十幾年前從這具瘦小的身體裡誕生的。這是永遠不可超越、不能改變的。
茉莉當然意識到勁草對她的不滿。可是現在,她還能往哪裡去。回娘家不現實。離家出走麼,榴榴那也不能收留她。眼下,她必須識時務,馬拉松就要撞線。堅持到底就是勝利。她要求自己盡量放平心态。可是,沒過幾天,善亞最後的安排又讓茉莉陷入麻煩——張善亞不要落葉歸根。她一定要死在上海。
顧茉莉建議送醫院,隻要有治療的空間,還是應該治療。榴榴意見的送回老家。可勁草不同意。善亞的态度也很堅決。她要“壽終正寝”,死在自己家裡。她把上海的這套房子當成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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