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阮臨霜的指尖繼續道,“都說心願已了可以入土,你我這輩子沒什麼遺憾,我随你一起走。”
“柴筝,”阮臨霜的聲音中氤氲着淡淡的水汽,“我有遺憾的……我想同你長久,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好不容易見了海晏河清,我現在隻想同你長久。”
“那我現在就把章大夫揪過來!”柴筝并不傻,小阮說了這麼多喪氣話,絲毫不覺得有任何希望,就說明章大夫再高的醫術恐怕也無能為力。
果不其然,柴筝尚未起身就被阮臨霜重新拽了回來,“不急,我還有幾顆解藥,讓章大夫也歇歇吧,他這些日子因為我們也被折騰的夠嗆。”
“好,都依你。”柴筝笑,“我們乘船南下或北上,這沿路的風光可以慢慢看,小阮,我在這裡,從此與你再也不分離。”
江上的确有好風光,兩岸猿聲藏在絕壁之上,水鳥銜魚驚起,無人處是天地造物,等行至繁華岸口,便能遇到畫舫,琵琶铮鳴,熱鬧卻也蕭瑟,還撞見放花燈,萬裡山河被停留空中的五色燈籠罩,有一盞墜落柴筝懷中,寫着“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阮臨霜學富五車,常常開口便是一段典故,柴筝能與之想和的便跟着說一說,偶爾也會捂着小阮的嘴,讓她簡簡單單誇一聲“厲害”或“好看”。
柴筝的傷在恢複,阮臨霜卻一天比一天更虛弱,終于連琴都撫不動了,柴筝“琴棋書畫”中隻有後三者精通,她是練武之人,下手偶爾過重,當年也學琴,隻是三天兩頭崩弦,琴吃不住,因此隻到入門就不再彈了。
阮臨霜偏說自己想聽,可憐這副身子骨動彈不得,随後眉眼一低,看着柴筝也不說話,于是小将軍開始連夜撿起自己丢失的技能,活生生彈了好幾個時辰的棉花,整個船上的人飽經荼毒,門口跪了整排,求她手下留情。
日子打打鬧鬧,平淡且喧嚣,幾乎看不出兩位祖宗是奔着尋死去的。
轉眼間,長憂的解藥隻剩了最後兩顆,其中一顆還被章行鐘碾碎了反複研究過,可惜再厲害的大夫也看不出這小指蓋大的藥丸裡用了哪些相克的藥物,更難以準确掌握藥量,所以章行鐘将這點碾碎的藥裝在小盅裡,帶着歉意道,“成了藥粉和水吞下也不影響藥性。”
于是便連最後一點希望都被撚滅了。
因為不趕路,船行的很慢,偶爾還會靠岸去置辦東西或純粹湊熱鬧,船行了好多天都不到蘇州府,仍在江上晃悠。
既然是夏天,難免會下雨,柴筝與阮臨霜的運氣卻很好,都是些小風浪,大部分時候晴空萬裡,當夜幕籠罩下來,皓月當空卻也有漫天星子,沿着江面望上去,長長一道時明時暗,就算不點燈,也能看清彼此眉眼。
半生風雨仿佛從此止歇,往後隻剩下安穩的人生。
柴筝将小阮從内室抱出來,同她依偎着坐在甲闆上,江面空氣溫和濕潤,阮臨霜很有精神,奈何“長憂”是對身體的摧殘,柴筝清楚小阮動一下,就會從骨子裡覺得脫力,即便是吃了藥,剛開始還壓得住,但“長憂”特殊,隻有最後十天的解藥才是真正解毒的,前頭更像是鋪墊,不會死人,卻也不往好處治。
阮臨霜從前總是寒冰一塊,在柴筝面前要緩和不少,卻也是會傷人的,一不留神柴筝都會被割的一手血,更未曾有過示弱的行為,偶爾柴筝也會覺得她與小阮之間相互扶持是做到了,卻少幾分柴米油鹽的溫柔。
但這幾日,阮臨霜就像變了一個人,她會使壞捉弄柴筝,會忽然說起少年事,說起年紀小脾氣壞,見着了便想逗一逗的柴筝,說起久遠的心動,繼而嘟囔着年幼時吃過什麼東西,也不求柴筝去買,隻低着頭仔細形容一遍,兩人的饞蟲齊齊蠢動,一兩個時辰後保管能吃上。
連元巳都覺得自己這徒媳婦兒幼稚許多,他還真以為有人自出生就是做大事的材料,喜怒哀樂一并沒有。
月亮自十五開始圓,今日十六仍然清輝滿江。
并非中秋節,柴筝手邊卻放着一碟眼珠子大的小月餅,也是阮臨霜想吃的,她道,“上輩子爹生病之前,逢團圓節,家中也會買或做幾個月餅,後來多年未曾吃過,這輩子又常常分離,不敢見月圓也不敢吃月餅,怕自己傷心,現在倒是逮着機會了。”
柴筝滿是不高興,“我在你身邊那麼多年,都不算團圓嗎?”
阮臨霜聽出了她的不高興,卻還是火上澆油地搖着頭,“柴筝你在我的心裡,我們永遠相伴未曾分離,隻有分離才有團圓。”
“那你要去同誰團圓?”柴筝輕聲問,“我在這裡,大家都在這裡,在這萬頃山河中散落,上輩子那些人不再與你相逢,他們會有更好的人生,你留在這裡,不要與我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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