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咋又是吃土豆啊!”
一身藍色印花土布衣裳的周節窮,也就是老沙閨女,兩根手指揀起一個木盆裡的土豆,一臉不滿道嚷嚷道。
“閨女啊,你爹我這麼多年也不容易,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們兩個喂大,含辛茹苦,既當爹又當媽的,多苦啊。”
“現在又遇到大旱,莊稼都死的幹幹淨淨,隻有土豆了。你就勉強對付一下吧!”
老沙一臉苦逼樣的勸慰自家閨女道。
“爹,我一直有一個問題,為啥子别人都是有娘有爹的,我卻從來沒有見過咱娘親。”
勉強接受了土豆,老沙家閨女一邊用手“惡狠狠”的土豆剝皮,一邊不解的問。
“就是啊,咱有娘嘛?”
“你們倆這是啥話,沒有你娘能有你們兩個人嘛?”
“那咱娘咋沒得啊?”
老沙閨女問。
“還不是因為咱村沒水嘛,沒有水,沒有莊稼,一天到晚吃土豆,結果消化不良,常年便秘,後來就去世了。”
老沙面露悲傷和懷念之色,把兒子剛剛剝好的土豆一把拿過來,用力的咬了一大口道。
“爹,你難道就不怕便秘嘛?”
被拿走土豆的老沙兒子沒有糾結于土豆,而是難以置信的問道。
“就是,照爹這麼說我豈不是也要和娘一樣,我還沒嫁人呢!不行!我要喝水!”
說着,老沙閨女動作十分麻溜的就拿起地上的熱水壺往桌面上一個白色搪瓷杯子裡倒了滿滿一大杯水。
“诶诶诶!别倒這麼多,浪費浪費!這是咱家最後兩壺水了!”
老沙閨女沒有理會老沙的唠叨,而是端起白色搪瓷被杯子就往嘴巴裡面灌,一邊喝還一邊眼睛瞪的老大,盯着老沙不讓老沙來搶她杯子。
“姐,給我留點!”
老沙兒子看着姐姐大口大口的喝水,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唾沫,面露羨慕之色。
還好。
姐弟情深。
老沙閨女還是留了一口水給弟弟的。
“喏。”
在小老弟羨慕渴望的眼神中,老沙閨女大氣的将杯子遞給了小弟。
“爹,咱兩一人一半!”
老沙兒子這次出奇的孝順,似乎就像是要和姐姐作個比較一樣,而聽到這句話,老沙心中略微有了些寬慰,面露感慨之色——這狗東西養了這麼久總算是有點良心了。
一想到兩個娃的娘,诶。
豆大的眼淚從昏黃的眼珠裡面緩緩流出。
可是,眼淚還沒來得及擦一擦。
“诶,兒子——”
隻見老沙兒子接過白色搪瓷杯子,直接一口悶!
本來以為兒子長大了懂事了。
果然。
還是我不懂事道。
這世道。
沒有一個兒子是好東西!
“爹,你看,我給你留了一杯子底的水!”
老沙兒子一臉自豪道。
“我……”
老沙看着白色搪瓷杯子底上的幾粒水珠。
“爹,你别傷心,我和你說一個好事情!”
“我要嫁人啦!”
老沙閨女十分細心的看見老沙臉上的淚珠,連忙和老沙分享一個喜悅的事情。
“嫁人!?”
“你再說一遍!”
“誰!”
“哪個狗東西?”
老沙頓時急了。
“隔壁老蘇家的兒子!”
老沙閨女一臉幸福道。
“老蘇家那個傻兒子!?”
“家裡連一口井都沒有,和咱家一樣窮!還是一個傻子!我不同意!”
老沙氣急敗壞,抄起闆凳就往老蘇家的方向去。
“爹!别啊!”
“别啊!”
“别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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