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難兄難弟,孔會長由人及己,也趁勢憤憤:“豈止你,那些學生和工人,日日遊行罷工,就差鬧上天了。”他有些迫切,急于仰仗更強大的力量,“曹局長,我們都是跟随大先生的人,您又是他一手提拔的得力幹将,我們喊您一聲曹大哥,求大哥為我們指條路。”
曹昌其與餘夜昇碰酒,臉上永遠一副彌勒模樣:“諸位,不是我曹某人不願相助,隻是時下除了法租界,哪裡還輪得上我說話。”他也做苦惱狀搖頭,“前幾日日軍抓了幾個在英美租界起頭鬧事的,統統吊死曝屍,還責令我們查清這些人的身份,是否有組織。都是些流民,我上哪裡查去!”
衆人為曹昌其受日軍蒙難唏噓,紛紛恨起刁民,倒仿佛他們的死,才能給這世上帶來一點太平安生。
曹昌其罷罷手,太息,又複一派悲天憫人的惋惜:“都是自己的同胞,算了,不說了。”
方老闆還不作數,試探:“曹大哥,那大先生那邊有無示下……”
曹昌其目落杯中瓊漿,眸内粼粼含笑:“大先生何其繁忙,格點小事體,哪能好去打攪先生。”他放下杯,笑眼斜瞟身邊端坐之人,“要我說,這件事,何必舍近求遠。”
孔會長接領子,立刻轉風向,端起酒敬餘夜昇:“穆山兄,如能得穆山兄出面維護治安穩定,那真是再好不過。”
自古豪傑多英烈,不怕槍不怕刀,頭可斷血可流,可唯獨不願與流氓面碰面,擔心來不及慷慨就死于腌臜。重于泰山不難,怕就怕輕不過一片鴻毛。
學生、工人、暴民、義士,誰人不怕餘夜昇。
一勺糟溜魚片滑下喉舌,餘夜昇取過布巾擦嘴巴:“諸位看得起我餘某,是我餘某人的福氣。上有大先生為國,下有阿哥坐鎮,維護治安不敢當,我也就是守好自己底下的人,别給大家添亂子,安安分分度日子。”他湊近鳥籠,撚兩粒花生米逗籠中八哥,換來滿屋“恭喜發财”。
“世道艱難,餘某早有想法另謀他就。”餘夜昇抖開長衫,文雅起身,舉杯,挨個敬過桌上諸公,“日後若有發财的門道,還望諸位,不要忘了提攜餘某。”
三杯酒下肚,餘夜昇面泛紅光,腳下虛浮,他與曹昌其告罪,道是不勝酒力。又與方先生的鳥兒惜别,道他鳥經教的有趣,學回去正好調教調教屋裡廂的蠢東西。
他一走,衆人紛紛把曹昌其望住:“曹局長,你看這……”
杯中還餘一口酒,是方才商會孔會長來敬,餘夜昇未及咽下的。
曹昌其三指捏一盞小酒盅,悠悠晃動:“急什麼……”
他執酒,虛敬一杯,衆人不好拂意,各自舉杯。
這一杯,如人飲酒,滋味自知。
見所有人都喝了,他才笑笑放下酒:“能坐一桌酒席上喝酒的人散不掉。”警察局長氣定神閑,慈眉掩善目,“一天是這席面上的人,不幹了這杯,怎麼能讓他下桌……”
第9章舊傷
踏星燈,柴爿馄饨沒找到,餘夜昇拎着一份糟溜魚片往家走。
頭前他嘗來覺得鮮美,也想讓家中的小東西咂砸味道,途經巷口,被黑暗中沖出來的野貓截了道,冷腥稠膩的魚片散了一地。
是隻通體發黑的老貓,隐在陰影頭裡,露出一雙滲人的綠眼珠子。它嗅到魚腥,急慌丢下口中腐臭的隔夜食,撲過來把滿地魚肉咬得咂咂響。
餘夜昇往那團黑布隆冬的東西上瞧,好像是隻死掉的麻雀兒。
又是鳥,他蹙眉,恹恹地想。
入了院,小窗盈盈鵝蛋黃的燈光,有人比他捷足先登,是阿三,也學鬼頭鬼腦的貓,亮着眼睛,扒在窗戶根守候,張望。屋裡有淡淡的水聲,淅瀝瀝的,像三月裡下的一場細雨,癢斯斯落到心坎上,那是他的小東西在洗澡,被他兄弟放肆地觊觎着。
“阿三!”
屋裡的水聲停了,老三縮回暗影裡:“阿哥……”
餘夜昇陰沉沉走過來,一點點,将他的心虛看在眼裡:“守在這裡做什麼,回你的屋去。”臉孔垂到胸口,阿三狼狽逃走。
隔着窗,屋裡的人怯生生,小聲地問:“誰?”
“是我。”無端的,餘夜昇心裡的戾氣就化解了。他不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替夜莺找開脫。
可一進屋,他的眼皮又跳,小東西正赤條條背對他蹲在地上,用布巾從一個小木盆沾了水擦身子,聽到動靜,夜莺擰腰回頭,燈光下年輕的肉體,有一種少年人的柔韌和美妙,是開過葷,懂得了做人滋味。
身上一陣酥一陣麻,喉嚨澀到發幹,餘夜昇奔過來把人摟住。
夜莺躲他含着自己乳頭的嘴,手指撥開他額頭零亂的碎發,輕輕撫摸他的臉:“别……”不是推诿,是羞赧到不行,又不懂得拒絕,“身上……還沒洗幹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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