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顧為良他們在許南星手裡買了東西,說好了每周供貨給他之後,又在黑市上陸續收了許多其他貨物,才回到鎮上他們租的房子裡。
同行的宋廷意一路上沒有說話,回到了出租房以後,才問道:“為良哥,你為什麼把咱們這裡的地址告訴對方啊?
鎮上的‘老皮’那夥人是被公安的人抓走了,但是我們在縣裡也有對手啊?叫一個陌生人知道了咱們這裡,那萬一以後被其他對手知道了,可不太穩妥啊!”
顧為良沉吟片刻後說道:“你的顧慮也有道理。不過,我突然有了一個新想法!你去問問咱們認識的幾個采購主管,能不能給咱們辦個采購員的證明,咱們不要編制和工資,隻要國營大廠的采購員證明文件。有了這個文件,咱們再去收東西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顧為良也是剛剛想到的,之前他沒有想過要弄個采購員的工作。因為大廠的采購員崗位确實不好拿到,那不僅要有廠正式職工的編制,還要在廠裡有非常硬的背景,才能得到采購員這個油水多的崗位。這個崗位可是有很多人虎視眈眈的,而且崗位有限,他們這些知青是不可能輕易拿到的。
就算他們背後也是有人脈背景的,但是這種斷人财路、搶人飯碗的事,他們也不敢輕易去幹。免得被人惦記,然後被人捅刀子就得不償失了。
而現在他改變了思路,隻要不要工作編制,也不要工資這些,就不會受崗位數量的限制了,他隻需要一個公家的證明文件應付稽查隊就行了。
宋廷意聞言也豁然開朗,振奮道:“确實啊!咱們隻要拿到這個廠采購員的證明文件,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收購東西了!這樣就完全不怕被查了!”
“是啊!咱們也未必需要去鄉下,一個村一個村挨家挨戶的收東西了!而且村裡人自己也會偷偷跑鎮上,拿雞蛋換糧票這些。農村養雞的數量有限,咱們花費大量精力去收,每家也收不了幾個蛋幾樣東西。耗時耗力,不劃算啊。
不如就像今天這樣,找到幾個‘供貨商’,或者發展幾個‘采購’,讓别人去收貨,再來這裡賣給咱們,不就輕松多了嗎?隻要咱們拿到了廠證明文件,之後就好辦了!”
宋廷意點點頭:“沒錯,現在鄉下的東西也不好收了。也有好些學着咱們去鄉下收東西的,而農村大娘自己也會偷偷拿雞蛋,去鎮上或縣裡換東西的。咱們現在去晚了,啥都收不到。
唉,要是村裡人能多養幾隻雞或鴨就好了!搞得現在每家隻能養不超過3隻雞,還未必都是母雞,這雞蛋現在不就不好收了嗎?聽說以前還有農民自己種麻、種棉花,自己用老式的織布機織麻織布,可現在都不讓種了。還有花生甜菜這些,也通通不讓。咱們多收點東西,都不知道收什麼!”
顧為良聞言也皺了眉頭陷入沉思。現在這“割資本主義尾巴”的政策,在全國上下轟轟烈烈的實行着,沒有一個地方能幸免。
這一個政策,可害苦了在地裡刨食的農民了,自留地的隻能種二分地,自己院子裡也都不讓種菜,家裡養雞鴨也隻能養不超過3隻,院子裡的樹隻能留兩顆,多餘的都得充公,生産大隊的多種經營也被限制了。
這十年來國家經濟嚴重倒退,農民是越過越苦,沒有其他收入來源,隻能靠下苦力賺工分等分糧。而城裡的居民家裡有工作的還行,可是現在工作崗位少得可憐,家裡孩子多的,也隻能維持溫飽了。
城裡大量找不到工作的年輕人,都被安排下鄉當知青,來跟農民分糧食。
現在想上大學,還得靠推薦,少數的名額也給了關系戶。
普通人對未來一點盼頭都沒有。
長此以往,人們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差。
思及此,顧為良自嘲的笑了笑,他想這麼多做什麼,他隻是個“壞分子”的兒子,他有什麼資格考慮國家的未來發展。
他還是好好賺些錢,讓父母在牛棚裡過得好一些就行了!
于是對宋廷意說道:“别想那麼多了,這不是你我能夠置喙的,咱們做好自己的就行了。現在咱們兩個就去趟縣裡,找上次打過交道的那個水泥廠的王廠長,問問他能不能辦個證明給咱們。”
兩人說幹就幹,證明文件越早辦下來越好!
縣裡隻有幾個大廠,這個水泥廠就是其中之一。
水泥廠的利潤不錯,員工福利也比較好,因此他們跟水泥廠領導打過好幾次交道。
這次顧為良想辦個國營廠的采購證明文件,第一個就想到了水泥廠。
兩人拿了一瓶白酒、4包煙、2瓶水果罐頭以及一罐麥乳精,再給了對方100塊錢,終于說通了王廠長答應,辦妥了這件事。
等拿到了新鮮出爐的幾張采購證明,兩人這才齊齊的松了口氣。
有了這個證明文件,他們就可以直接去其他工廠采購東西,隻要不是特别緊俏的、需要排隊的貨物,基本上拿着錢就可以去買。
去鄉下收東西,或是讓人帶貨上門,現在也沒有問題了。隻要說是給廠裡采購物資,作為廠員工福利就可以蒙混過去了。
待其他幾人也知道這個事情後,也都很贊同顧為良的這個決定。
雖然他們一開始,隻是覺得有趣才參與進來的,再憑自己的努力賺到第一筆錢以後,就越發對這件事上心了。但是事情做久了,也怕出什麼意外而連累家裡。
現在他們手裡拿着國營廠的證明文件,就沒這個隐憂了!
張路遙也非常高興,之前許南星對她說的話,她還是放在心裡了。最近他們私下裡做買賣,她心裡其實一直害怕顧為良再出事。現在好了,他們手裡有了這個文件,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她安心了,并且也替為良哥感到高興!
此時顧為良這邊的收貨渠道以及售貨渠道,都被打通了,而且還有了“公家”身份,他們這個小團體便已經初具規模了!
便是許南星知道了,也不得不感慨,不愧是男主啊!
不管幹什麼事,都會有人給他行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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