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通揚最近一直不饑不渴,也一直生死一線,聽皮大花這麼一說,才想起來大概三四天沒有吃過一頓飯了,說:“往前,本公子保證,走不了十裡,就有飯館子。”
皮大花拍馬,沖在了前面:“公子爺,我這就給您看看去!”
沒有飯館子。皮大花站在一個棚子下,等候徐通揚。
棚下,一個少婦,前面放着兩個竹筐,一筐熟牛肉,一筐裡面一壇酒和兩雙筷子倆酒杯。少婦長相醜陋,驢臉豬身,顴骨突出,羅圈腿,大眼睛,和皮大花比起來,可謂二美現世、雙雌并立。
皮大花一向不看人的長相,見了酒肉就是見了親人,眼裡熱巴巴看着徐通揚:“公子爺,這個行不行?”
徐通揚下馬:“全要了。你問問,這棚子賣不賣。”
那少婦先笑了:“棚子不賣。夫家一百代以前,就在這棚子下賣酒肉,都整整九百年了。祖宗基業,怎好變賣?千萬年後,公子一主一仆,再到這裡,也會想吃肉喝酒的,那時候,小女子還在這裡。日後相見,也算熟客了。”
徐通揚:“那感情好,回去告訴你的夫君,本公子深表謝意。萬年之後,一定再來喝酒吃肉,興隆你家的生意。”
少婦:“公子,一諾千金,您可别忘了今天的話。”說完,并沒有提收銀子的事,轉身而去。
徐通揚一直看着,直到少婦轉彎,消失在視線裡。
皮大花早已急不可耐。揪了幾片大葉子,給徐通揚當墊子坐。伸手從竹筐裡抓出一大塊牛肉,一隻手把竹筐推給徐通揚,示意他吃,一嘴下去,撕下一塊,三下兩下咀嚼,伸伸脖子,咽了下去。
皮大花吃肉,徐通揚喝酒。吃了大半竹筐後,皮大花才顧上看徐通揚:“公子爺,您不吃肉?”
徐通揚伸手捏了一塊,放嘴裡:“酒很好,你也喝一點。我喝了一半了,剩下的,全歸你。”
皮大花抱着酒壇子,舉起來,對着嘴往裡倒,一氣喝完:“不錯不錯!”拍拍肚子,站起來:“吃飽喝足,就想打架,昨晚不過瘾!”
徐通揚:“這不,來了。這回好好打。”
不遠處傳來雜亂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皮大花眼裡放光:“公子爺,您耳朵真好使,還有二裡地吧?賤婢剛剛聽到!”
二十多匹馬,馬上都是些倨傲狂妄的臉,上面全是殺氣。看見棚子旁邊樹上拴着的兩匹馬,領頭的勒住缰繩,下馬。一群人也跟着下了馬,擁着首領,走到徐通揚面前。
徐通揚盤腿坐在地上,腿上橫着那根棍子,目視前方;皮大花站在他身後,低眉順眼,下巴後壓,面帶笑意,看着來人,像看到了幾十竹筐熟牛肉。
頭領人高馬大,一臉橫肉,叉腰:“哪來的小白臉兒!偷什麼不行,偏偏偷爛柯王的戰馬!活膩歪了,是不是?還不跪下,不想要全屍了,是不是?”
徐通揚:“呵呵,爛柯王。你是王定什麼人?”
爛柯王:“說本地話,放外地屁!王定那混蛋,都死了五天了,你不知道?他是我幹兒子,兒子死了,老子勉為其難,隻能上了,這不,三天,就三天,老子就拉起了這麼多英雄好漢。才殺了不到二百人,搶女人更不多,十幾個,沒好看的,你說煩不煩?
“老子正煩着,你這小白臉就偷了老子兩匹高頭大馬,這不是正打瞌睡,你送了枕頭來嗎?說吧,你這奴才,打扮成女人,老子也不要,識相的,叫你胖奴才解下腰裡錢袋子,一齊跪下,磕三千六百八十八個頭,滾蛋!”
皮大花好幾次要出來收拾這個不長眼的,都被徐通揚悄悄拉住衣角。聽到他要讓自己和小王爺磕幾千個頭,一下子從徐通揚頭頂跳過,直接抓住腦袋,兩腳點地,拔地而起,跳到樹上。
皮大花踩着一股大樹枝,手裡一邊亂晃那爛柯王,得意洋洋。
爛柯王臉憋得通紅,吓傻了,一聲也不敢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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