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鈕子一起床就發現睡在身邊的羅扇一張臉紅得像煮蝦子,伸手一摸,燙得小鈕子一聲驚叫,連忙奔出去找李氏,李氏派人把莊子上的郎中請了來,給羅扇把了脈,開了藥,幸好羅扇還有表少爺賞的那串錢做醫藥費,連帶着抹屁股上的傷口用的外傷藥一并買下——羅扇謊稱是昨晚送宵夜到東廂往回走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跤才摔坐在石頭上紮破了屁股的,小鈕子費了半天勁才笨手笨腳地幫她抹好,可憐的羅同志就隻能一邊發着高燒一邊這麼趴在床上撅着個腚還不能穿褲子蓋被子以免擦掉藥膏地慢慢養着。
那郎中才離了廚娘們的屋子就被一個丫頭在院外截住,轉而又被請去了内院東廂,聽說一位少爺也傷了風,一張臉也紅成了煮螃蟹,古怪的是,這兩個病号怎麼都像是被冷水活活澆了大半夜才外感内寒上起熱的呢?
羅扇一病,金盞就成了夥房的大拿,小鈕子不得不給她打下手,現在夥房能動的人也就三個了,她不樂意也不行。因為有了表少爺這麼個病号,所以金盞在做飯的時候就得做兩種,一種是正常飯,一種是病号飯,偏偏病号吃飯還是沒固定的時間的,吃完了睡、睡醒了吃,有的時候淩晨三四點還得起來做飯,可把金盞累得苦不堪言,以至于每次回房看見羅扇撅在那裡的白屁股蛋子就想狠狠踹上兩腳撒撒氣。
不過呢,讓金盞出氣的機會很快就來了——那位表少奶奶今兒個又來要宵夜了,指名要夥房給做上回羅扇烤的那種小點心,金盞不會,除非你羅扇肯把自個兒的獨家秘方說出來——羅扇當然不肯,再大方也不能把謀生的武器交到敵人手裡,所以她老人家大半夜地硬撐着從床上爬了起來,在金盞的掩被竊笑中頭昏腦脹地來到夥房,洗手和面一通忙活。
“我們少奶奶問你這餅叫什麼名字,沒個稱呼下回想點它也不好點。”表少奶奶的丫頭笑着在夥房門口道。
“老婆餅……”羅扇的燒還沒退,整個人輕飄飄的,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語聲撩人。
“這名字有趣兒,為什麼叫老婆餅?”那丫頭也是個沒眼力件兒的,看羅扇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偏還總引着她說話。
“因為吧……傳說呢……就這樣……明白了吧?”羅扇笑得虛無缥缈。
“沒……沒明白,你仔細說說?”那丫頭還真是個好學的,硬是趕着話兒的追問。
“就是傳說吃了這個餅以後會變成受夫君和廣大人民喜愛的好老婆!”羅扇煩了。
“哦,這樣啊,有趣。”丫頭待餅烤好,端着托盤回了上房。
食盤沒還回來,廚娘是不能回房去睡的,因為保不齊主子還有什麼吩咐,所以羅扇隻好在夥房裡等着,癱坐在馬紮子上一陣一陣地出虛汗。
好容易那丫頭把托盤還回來了,笑着道:“我們少奶奶說了,這餅以後就叫‘娘子餅’罷,比老婆餅好聽些,老婆餅叫起來太粗鄙,另叫你再做幾個,是給我們爺吃的。”
這、這就給改名字了?好理直所壯的說。羅扇沒法子,隻好再次和面弄竈,交給那丫頭帶去内院,那丫頭這回倒是很快就回來了,笑嘻嘻地在門口招手叫羅扇:“嗳,你倒是個有福的,我們少爺隻吃了一口就喜歡了,一甩手就賞了你整整一兩銀子呢!快拿着罷!”
羅扇心道那混小子把她害成這樣,理當掏錢贊助醫藥費的,哼,算他有眼色。于是過去毫不客氣地接了,才要回身收拾竈台準備收工睡覺,卻聽那丫頭又道:“我們少奶奶一見少爺高興,自然也是歡喜,又因少爺愛吃你這個餅,所以要你把這餅的制作法子寫下來給她,她也要學着做做,你現在就寫罷,寫好了我拿着回去給我們少奶奶去。”
這……這不好吧……食方是廚師的命根子啊,表少奶奶您老人家這是逼着我老人家自宮啊!……算了,看在表少爺是老娘合作夥伴的面子上,食方就給你了,反正咱将來也不指着這個掙錢。
羅扇撓了撓頭:“我這裡沒有紙筆,況且我也不會寫字兒啊,不如我口述給姐姐,姐姐回去轉述給表少奶奶罷。”
“唉呀,我腦笨嘴笨的,記錯了就不好了,這樣,你等等,我回去問問少奶奶怎麼着。”那丫頭不容分說轉身就回了内院,羅扇隻好繼續在夥房裡等着。
一時那丫頭回來了,又沖她招手:“來罷,你跟我去東廂,親口說給我們少奶奶聽罷。”
啊?我說這都夜裡幾點了!乃們都過美國時間的嗎LadyGaGa們?!不睡覺窮折騰什麼呢?!羅扇百般不情願地跟着那丫頭一路進了内院直奔東廂,進門前那丫頭仔細在羅扇身上看了一陣,然後讓她把衣上的灰拍幹淨,頭發重新理一理,脫了鞋子到廊下台階上磕一磕鞋底兒,最後讓她用帕子再把臉擦一擦——姐還用不用去思密達那裡把容整一整啊我說?!
輕輕推門進房,堂屋裡一片燈火通明,兩支落地燈架上一共燃了二三十根大紅描金的蠟燭,然而這間屋裡卻沒正主兒,隻有兩個婆子恭恭敬敬地立在北次間的門口,穿着打扮都很上檔次,四五十歲的年紀甚至還化着淡妝——規矩夠大的。
那丫頭帶着羅扇轉往北次間,推門進去,見站了一地的丫頭,一股子濃香由一隻香爐裡撲面襲來,臨窗的羅漢床上端坐着一位年輕的少婦,一頭烏黑的長發绾成個雍容的元寶髻,插着一支金鑲玉步搖、一支蔓草蝴蝶紋的銀钗、一支菊花鳳凰紋的金簪、一支镂空仙鶴延年玉簪、一隻翡翠簪,另還有鑲着紅綠寶石的赤金鬓花、金累絲蜂蝶趕花钿、巴掌大的象牙梳、牡丹珠花琉璃珠滴……耳朵上是一對水滴型翡翠嵌金的墜子——好嘛!姐姐您這是要在自個兒頭上開店還是腫麼滴?羅扇覺得脖子有點兒酸。
再看膚色倒是挺白皙,細挑的柳眉描過青黛,眼尾上翹的杏兒眼目光微冷,整張臉上施着一絲不苟的脂粉,在這個時辰裡看來卻顯得十分誇張。身上衣服更是穿得整整齊齊華麗耀眼,石綠色暗金線繡蝴蝶的紋羅大袖外衫下是一條六幅的大紅石榴裙,羅扇覺得這一刻自己終于體會到了“閃瞎狗眼”這句話的真谛。
“給表少奶奶請安。”羅扇垂下眼皮把這位金光閃閃銀星耀耀的表少奶奶擋在視線之外。
“起來罷,”表少奶奶聲音單薄,聽來有些尖細,“娘子餅的做法你來說與我聽。”
嚯,單刀直入,夠痛快的。羅扇掀了掀眼皮兒,見炕桌上紙筆都準備好了,表少奶奶一隻指甲上塗着紅蔻丹的手正提了筆去蘸墨。
羅扇盡量吐字清晰地把“娘子餅”的做法慢慢叙述了一遍,表少奶奶記罷,吹幹墨汁又從頭到尾細看了一番,這才道了聲“下去罷”,從頭到尾這位少奶奶幾乎就沒看過羅扇一眼,羅扇覺得自己在她眼中大概還不如一隻貓兒有吸引力。
行了一禮就往外走,才走到這房間的門口,就見門開處隻穿着中衣面色不大好的表少爺一腳跨進門來,羅扇心裡不由自主就咯噔了一下子。
作者有話要說:
☆、53表少奶奶
表少爺看了一眼羅扇,立在原地擋住了她的去路,羅扇心中一陣捉雞,暗道這小子可千萬别犯二,面上恭聲道了聲“表少爺”,連頭也沒敢擡。
表少爺沒理羅扇,隻管站在那兒看着那廂的表少奶奶,淡淡地道:“大晚上不睡覺你又折騰什麼?堂屋沒個人還點那麼多燈燭,要知道這兒是白府的莊子,不是你們家大院兒,想怎麼鋪張就怎麼鋪張!”
表少奶奶從羅漢床上下來,語氣裡滿是不以為然:“不過幾根蠟燭罷了,我把錢補給二表弟就是。”
“白府缺你那幾個錢麼?”表少爺皺眉,“你知不知道我和沐昙到這莊上是幹什麼來的?每天有大把的事情要做,沒功夫陪你聊天閑扯!明兒你就給我回家去,少在這兒添亂子!”
“夫君,為妻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你們到這莊子上來自然是看收成盤賬目,這些事交給管事的去做就成了,何必親力親為?”表少奶奶倒是不動氣,仍舊随随便便地說着,“我明兒倒要說說二表弟了,他怎麼做我們管不着,為何要拉着夫君你跟着他一起費這種本就不該費的力氣?他們家管事的都是幹什麼的?若是沒有得力的人使,我寫封信叫我爹撥幾個人送給他們家使!”
噗……羅扇險些笑出來,這表少奶奶還真是嬌生慣養出來的,本扇表示沉重同情表少爺。
表少爺一聽這話也給氣笑了,點頭道:“好,明兒你就去跟沐昙說罷。你現在給我看看時辰——你倒是每日白天困了就睡餓了就吃,不分時不分晌的折騰,大半夜的你穿成這副樣子要做什麼?這廚娘也是人,也得睡覺,禁不起你什麼時候想吃什麼時候叫起來治擺!”
“夫君!”表少奶奶一聽這話反而不高興了,“廚娘本就是伺候主子吃食的,怎麼能說是‘治擺’呢?!沒主子給她工錢,她早就餓死了,還睡得什麼覺?!奴才伺候主子這是天經地義,難道我身為主子就不能使喚一個小小的奴才了麼?”
表少爺氣得冷笑:“這兒不是你家!你也不是這裡的主子!那日給你熬的粥你喝了一口就讓人倒了,方才給你烤的餅,你也隻吃了一口就不吃了,我還真怕我養不起你這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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