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登時吓得渾身亂顫,隻是不住磕頭說不出話來。狗官收起和藹态度,一拍驚堂木,吓得秋月一個激淩,順帶着把我也唬了一跳,聽他沉聲向秋月道:“事情經過究竟如何,還不從實招來?”
秋月軟在地上,撐不住哭道:“大老爺……此事、此事與奴婢無關哪……奴婢隻是聽從主子們的命令、命令行事……嗚嗚嗚……”
我一時急得直想沖上去給她倆耳刮子,既然與你無關你還哭個什麼勁兒!趕緊說是誰指使的!嗚嗚嗚的,知道的是你哭,不知道的以為火車鳴笛兒呢(除了你誰也不這麼以為!)!
狗官比我有耐心多了,靜靜地看着秋月,直到她哭得差不多接近了尾聲,方才沉聲道:“你且将事情經過慢慢說來,本府必當秉公決斷,決不會冤枉無辜。”
秋月這才抽抽答答地道:“奴婢替嶽小姐将衣服送到洗衣房後,便、便欲回去花廳,誰知方行至前院,便見孟小姐正、正和劉小姐在背人處扭打……”
方說至此處,便聽得那劉若詩尖叫一聲道:“賤婢休得胡說!你哪隻狗眼看到我和如意扭打來着?你那小命不想要了麼?!”
季狗官望向劉若詩慢條斯理地道:“劉小姐且先莫着惱,秋月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且待她說完後再反駁不遲,若現在便急于令她閉口,本府擔心他人會誤會小姐你欲蓋彌彰啊。”
瞧他那小狗嘴兒會說的!果然聽了這話後那劉若詩便強忍着不再作聲了,狗官示意秋月繼續往下說,秋月便道:“……奴婢慌得想要上前去勸架,豈料還未近前……那孟小姐便、便是一聲慘呼,身子就倒了下去……原來是劉小姐失手将孟小姐給、給殺害了!……奴婢正驚得不知發生了何事,便、便被劉小姐發現了……劉小姐令奴婢不得聲張,在原地慌了片刻,便問奴婢嶽小姐是否還在後院,而後、而後對奴婢說:大家都知道孟小姐是同奴婢和嶽小姐一起去換衣服的,如今死在這裡,隻要她指認奴婢是兇手,誰都會相信她的話……若奴婢想保住性命,便、便要聽她安排,将孟小姐的死嫁禍給、給嶽小姐……”
“住口!住口!你這個賤婢!一派胡言!完全是一派胡言!”劉若詩終于按捺不住,發了瘋似的沖上來揪打跪在地上的秋月,因我緊挨着秋月,為免遭魚池之秧,我連忙反應迅速地起身閃至了旁邊列陣的衙役身後,那衙役回頭看了我一下,認為我沒有要逃跑的意思,便又扭過頭去跟我一起觀看那劉小姐是如何由淑女變為潑婦的。
“左右!先将劉小姐安撫下來。”狗官用詞依然裝模作樣,左右各出列一名差役上前将劉小姐拉開,硬是箍住她的胳膊令其動彈不得。劉小姐已經豁了出去,沖着狗官尖聲叫道:“你這狗官!你敢扣着本小姐?我爹官位在你之上,你這頂上烏紗是不想要了麼?!”
果然這家夥就是個狗官胚子,連人家劉小姐都這麼認為。我眨巴着眼兒從身前兩名衙役的肩縫間瞅出去瞟向狗官,見狗官伸手敲敲自己的烏紗帽帽殼,眯眼笑道:“丢帽子事小,丢腦袋事大,本府若要草草結案,隻怕吏部侍郎孟大人也不會答應。”
好個狡猾的狗官,劉若詩用她爹壓他,他就用孟大人壓劉若詩她爹,劉若詩她爹是下府都尉,官位正五品下,孟大人是吏部侍郎,官位正四品上,于公于私都是站在孟大人這一邊吃香。
劉若詩一時傻了眼,倘若當真是她殺了孟如意,隻怕孟大人連她爹也不會放過——莫忘了,吏部正是掌管全國官吏的任免、考課、升降、調動等事務的機構!狗官又哪裡會怕她的威脅?!
但見孟大人此時臉上既是驚愕又是疑惑,還兼着隐隐憤怒地瞪着她,劉若詩一個激淩過後便像洩了氣的皮球般蔫兒了下來。
見劉若詩一時沒了言語,狗官便令秋月繼續往下說,秋月哆嗦着道:“劉小姐趁嶽小姐不備将她打暈……而後令奴婢去廚房尋一碗雞血來噴在嶽小姐襟前,劉小姐則将孟小姐屍身背至案發處,布置成被嶽小姐殺害的樣子……劉小姐令奴婢在假山後等嶽小姐醒來,一旦嶽小姐醒來便立刻大叫着跑去叫人,好讓大家都看到嶽小姐就在當場……”
唔……這劉小姐也忒狠了些,為求自保竟然嫁禍于我,我與你無怨無仇的,你為何不直接栽贓在秋月的頭上?反正以你的身份指證她,出于對各種因素的考慮,百分之九十你是可以逃脫追究的,且還正可以将秋月滅了口,豈不是一舉兩得?何苦把我也拽進來呢!(……你更狠!)
聽得狗官問向那劉若詩道:“劉小姐,你可還有話說?”
劉若詩忽然尖笑幾聲,道:“一名賤婢的話如何當信?說我殺了孟如意,拿證據來!”
狗官摸着下巴又問向秋月道:“劉小姐失手誤殺了孟小姐時,身上想必也濺了血迹,那件沾了血的衣服是如何處理的?”
秋月答道:“恰巧我家小姐有件同劉小姐相似的衣服,劉小姐記得的,便令奴婢取來與她換上,那沾了血的衣服……劉小姐讓奴婢扔到廚房的竈裡燒了……”
“哈哈哈……”劉若詩狂笑不已,“所謂‘口說無憑’當如是!沒有證據,看你狗官如何給本小姐定罪!”
“但是……”秋月方才的話還沒說完,怯怯地等着劉若詩狂笑完後才敢接着往下說道:“奴婢到得廚房後發現一直有夥夫在,等了半晌總尋不得機會,又恐耽誤了時間……便、便将那件血衣先藏到柴垛裡了……”
哈哈哈哈!換我狂笑了。一切事件都是客觀存在并發生着的,有規律的,無規律的,既定的,突發的,當幾件事同時發生并相互作用,誰也無法預料會産生怎樣的變化和結果。
劉若詩一時間僵住了,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毀在了這一步上。
後來由劉若詩的供詞得知,昨晚孟如意陪我去田心顔的卧房換衣服時,趁我不注意将田心顔的剪子藏在了袖中,意圖待我回至花廳時悄悄将我的裙帶剪斷,再令我在衆人面前丢個大醜——據說這一招她在三年前便對嶽靈歌用過一次,那次丢醜恰巧被田幽宇給看見了,弄得嶽靈歌羞憤難當哭得是死去活來——無怪乎田幽宇說什麼要娶我的話,想來是為了全嶽靈歌的“貞潔”。
然而孟如意沒想到我并不急着回去花廳,反而要在外面歇上一歇,得不到機會的她隻好自己回去,恰碰見躲在背人處偷偷哭泣的劉若詩。原來劉若詩也是和孟如意、嶽靈歌等人一樣常常被邀到田府做客玩耍的,因她父親是武将,便不禁對同是武将的田幽宇暗生情愫,時常跟孟如意合起夥來欺負蔫茄子嶽靈歌。昨晚她是才剛得知孟如意與田幽宇定了親的,席上不過是強顔歡笑罷了,終究沒能忍住便悄悄跑出花廳,躲在背人處傷心。
孟如意自是知道劉若詩對田幽宇的心意,因才剛在我那兒受了氣,見劉若詩這番樣子不禁又是惱火又是得意,惱火的是田幽宇明明已是她的未婚夫,這些個女人為何還在此自憐自艾,早該斷了念想才是;得意的自然是這樣一位優秀的夫君注定是她一人所有,别的女人越傷心才能越證明她的幸福——唉,女人們的心思本就複雜,何況孟如意這樣一個善妒之人呢。
當下孟如意懷着複雜的心思上前沖着劉若詩冷言冷語了一番,劉若詩正在傷心之處,難免怨念難抑,兩人一言不和便吵了起來,孟如意思想本就偏激,一氣之下抽出剪刀便要剪劉若詩的頭發,還說什麼“這輩子你就别想田公子了,與其生受着,不如做姑子去!”之類的話,更激得劉若詩心頭火起,劉若詩的父親是武将,她自小也曾好玩地跟着練過幾招,孟如意豈是她的對手,扭打間被劉若詩反擎了手腕,一個錯亂便被剪刀紮了心窩。
無怪乎劉若詩将我打暈時用的力道恰到好處,重一分就喪命,輕一分又暈不了,火候正掌握在暈個五六分鐘的程度,從而策劃出這一樁栽贓命案,在她看來,反正孟如意已是死了,索性一不作二不休,連帶着将我這個與田幽宇關系暧昧的家夥一并除去,以洩她多年來的心頭之恨。
案子了結,姑娘我無罪釋放。喧一聲“謝過青天大老爺”,我袅袅娜娜地出了公堂。嶽清音正等在堂外,面色淡然,這判決結果早在他意料之中,因此波瀾不驚地像是等在幼兒園門口接孩子回家的家長一般,帶了我出得太平府衙。
“笨丫頭,我來給你送衣服了。”田幽宇靠在衙門口外的大樹旁沖着我招手。
我慢慢蹭過去,低頭接過他遞來的小包袱,輕聲道:“多謝宇哥哥……”
“這衣服你怎麼還穿?”田幽宇用手兜了我下巴一下,“那次不是被孟如意剪斷了裙帶了麼?”
——啊?不會吧?暫且不論前嶽靈歌對東西的念舊程度——這裙子難道就是那時候她被整時穿的那條?難怪會令孟如意又升起再用同樣的招術整我一次的念頭了。
等等等等……我疑惑地望向田幽宇:“那次……你知道是孟小姐幹的?”
“知道。”田幽宇薄唇勾起一抹壞笑,“而且她策劃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
“那……那為什麼……你不制止她?”我僵硬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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